声语清平,似告诫亦似劝诫。
包括唐小糖在内,众人都听得不是味道。甚至还有些不知道其解…
唐小糖不耐道:“你到底想说啥?”
莎莎…
夏寻握着唐小糖的细长手腕,轻轻弹了弹三指,然后再稍稍上移三分,再闭起眼睛默默感受着什么,同时回道:“我想说,你猜对了却想错了,我没下毒却也下了毒。这话说来绕口,若往直白里说,就是我真在你们的粮草里下毒了。只是这种毒无色无味,无痕无痛,无病无恙,无知无觉,纵你识尽天下奇毒亦无法探查其存在。因为它似毒非毒,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它是药。”
“药?”
夏寻轻轻点点头:“对,是药。”
“但你不必惊慌,这只是种养生的药。”
“养生的药?”
“……”
夏寻的话越说越迷糊,众人皆不知其所言,皆侧着脑袋儿傻愣傻愣的听着。
唐小糖更是糊里糊涂。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可见药毒本同根。救人者,称之为药。伤人者,称之为毒。唐小糖用辨毒的功夫去探药,当然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呐,因为药不伤身还养身。但这话也能反过来说,夏寻用救人的药作为手段去下毒,又怎能赢得唐小糖?
“养生药…你给我吃安胎丸呀?”
“额…”
唐小糖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夏寻硬是被问题哭笑不得。
睁开眼睛,愣问道:“你的脑子可真跳,咋能想到安胎丸上呢?”
“你自己说的呀,补药嘛。”
唐小糖同样傻愣愣地看着夏寻:“女人除了安胎丸,还有啥补药的呀?”
“……”
唐小糖对补药的理解非常与众不同,夏寻没纠结在这问题上,继续把着脉说道:“好吧,这药不是安胎丸。但药效或许还真和安胎丸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嘛。这药名有些长,它叫《苓甘五味姜辛龙胆泻肝大补聚气汤》”
“额…”
这药名可还真是古怪,至少此间众人都像闻所未闻,面面相觑。
唐小糖勉略显尴尬:“你是哪来的偏方?”
夏寻放下一手,然后勾勾手指头,示意唐小糖换另一只手过来。唐小糖在得知夏寻落的只是一副补药后,心里也就不那么担心了,直接就把另一手也放到桌上。她就是铁了心要看看夏寻到底在耍什么花枪。
夏寻握上唐小糖另一手继续把去脉,面呈思索状:“这方子嘛,可不是什么偏方呀。不过…我若说出出处来,你可别惊怪哈。这方子嘛,是我被你坑惨之后,气得咬牙切齿,盛怒之下专门找人临时配来的一份补方。”
“我靠!临时配的?”
“哎…”
唐小糖处处斗气。
夏寻是不想跟唐小糖扯皮了,叹声道:“你没打过仗,不知道死人的滋味,但我打过,我知道。我从岳阳打到长安,又从长安打到方寸山,大小战役难数,有胜有负,但都得死人。我这人就一书生命,心儿最软,最见不得的就是人死。每个人的性命对我而言,都同样珍贵,也包括敌人。这一路走来,死在我面前的人实在太多,多得连我的眼睛都看累了。所以,在第八声金钟响起之前,我真不想再惹事情。你晓得吧?”
“呵。”
唐小糖不以为然,翘起一边嘴角,蔑声道:“打不打仗,死不死人,你累不累,与我何关?你怂我可不你好怂,你怕见血便自个待在这里,我自会领人南征北伐。”
夏寻摇摇头:“既然同舟共济,你便得听我的。”
“呵呵…”
唐小糖笑色更甚。
蔑声长笑许久,她忽然大眼睛又是一瞪:“笑话!你当你谁呀?赌局你赢了吗?没赢你就没资格在这里命令我!”
“我不想欺负你。”
“啊?”
话风急转,唐小糖没能跟上节奏。
夏寻没卖关子,解释道:“我意思是,你一姑娘家的,我欺负你没意思,而且赢了也不光彩。只是人命关天,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想再起战事,就更不会让你带着人去找事。不然你惹得一身麻烦回来,最后还得我去给你补救。”
话说得很满,唐小糖根本听不入耳。
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夏寻,狠道:“我劝你做人别太狂。想让我跟着你屁股走,你还得把赌局赢了再说。不然瞿陇话说的人,还是我师兄,轮不到你!”
眼看唐小糖要起火,唐川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唐小糖的衣角,小声道:“小糖凡是留一线,别太过了。”
唐小糖不悦地一把甩开唐川的手。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别管。”
“……”
唐川当即无话。
夏寻不置可否地笑着,也无话。
白绣饶有玩味,正打算开口嘲讽去,但见独少使来眼色,就只好憋着气儿紧闭着嘴皮子。而场间宴席此时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许多考生陆续停下筷子,纷纷将目光定在主桌…
“好吧。”
待许久,夏寻含糊道两字,然后站起身来。缓缓走过几步来到唐小糖侧旁坐着的素衣女子身后,轻声问道:“这位大姐能否借个位置坐坐?”
“我去你大爷!”
素衣女子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你叫谁大姐了?我看起来很老吗?”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