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枪男子蔑笑说道:“既然她想耗,那我们便陪她耗着好了,我就看她能给我耗到何时。”
“……”
风萧萧,西北南。
东山不动若秋寒。
烈日渐高,但滚烫的阳光却无法点燃此间的寒。
四千战将蹲守东山下,两匹烈马食草密林中。宝蓝轻车始终不曾往前半步,阵前统帅亦丝毫不打算冒然进攻。你不来,我不往,皆遥遥相望三百丈,似冰覆黄土,默默无语。
过了许久一阵子,萧风渐弱。
或许是宝蓝轻车里的女人觉得她的光阴不该如此浪费。又或者是,她压根就看不起眼前布阵于山前的四千悍将。时过两刻,宝蓝轻车内的余悠然,冰冷冷说出话来:“进六十丈。”
“是。”
“御…”
小道人默默应声,闻声扬起缰绳,重新驱马缓缓前行。
清脆的马蹄声是数里沙场上的唯一异响。
“哼,狂妄女流。”
看着宝蓝轻车逐渐接近后军弓阵的射程范围,执枪男子极其果断地扬起手来,喝道:“弓弩手准备。”
“嗡嗡嗡…”
话喝起,后阵弓弦紧绷之声宛如古筝弹奏,嗡嗡作响。
然而,眼看着来者还有数十丈便进入射程极限,宝蓝轻车却又停下来了…
“额…”
“不敢走了?”
“她在挑衅我们。”红袍女子道。
斩敌之机,就在眼前,却差之丝毫。
执枪男子虽非常渴望那刹那绝杀的快感,但他同样也谨慎至极。无需旁人提醒,他便能感受到由宝蓝轻车内散发出来的挑衅气息。作为领军将帅,他让容不得敌人在自己地盘上放肆。执枪男子冷哼一声,低声呵道:“狂妄婆娘,当我大军之前竟还敢挑衅我军威,真当我军中无大将不成?”说着,话者大声一喝:“马吏!”
“在。”
四位统帅身后的十六位战将中,一身着素衣的精壮男子,紧接着挺枪御马,出列应声。
执枪男子,再喝道:“前去叫阵,扬我军威!”
“令!”
名马吏的战将干脆应声,枪杆轻抽马臀便御马行出。
驶离军阵百丈,距宝蓝轻车八十丈,他单一手勒缰绳止停马蹄,一手挺银枪指着前方马车,暴喝呼喊道:“我乃西凉-马吏,龙骑老祖之后。尔等鼠辈净只会藏匿林中,怎堪配道祖纯阳之名?我手间六尺铁枪锋早已饥渴难耐,汝等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我与你战。”
马吏邀战喝罢,马车前的小道人缓缓放下缰绳,走下马车,当即便应战了。看他模样之爽快,似乎等这句话已经许久,甚至还有些急不可耐的味道。这便让许多列阵之中的将士,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马吏亦同样,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狠话已经出口,他唯有一往无前。
马吏执枪抱拳,遥遥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小道人朝着场间缓步走着,冷淡回答道:“杀你何须报名?”
“哼!狂妄小辈,我钢枪无眼,你自安天命吧。”
“吾剑无情,汝必死尔。”
“放肆!”
“驾!”
小道人的嚣张顿时引怒马吏,但见钢枪直挺下七寸,骂喝一声,两腿狠踹马肚,他便朝着小道人奔踏掠去。但小道人反应不慢,前者马蹄起,他后脚布鞋踩地扬尘沙,同样迎着马吏飞奔疾跑而出!
“唰!”
风驰电掣,跑马狂奔。
西北直驱,东南列阵。
老树盘根,草木摧残。
信鸽高飞,临近势力互相传信,将纯阳出剑的轨迹传散数千里路,引来诸方侧目。
西数百里外,徽山。
战意凛凛,寒光彻冷。
锣鼓声喧,如奔雷鸣。
统帅枪起,一记令下,徽山所在各方人马紧急备战,集结于东山外。
四面方阵,四千战将,各阵千人成田字布列。阵与阵间相隔三丈,人与人间相隔三尺,每阵皆三十六列,整齐排位,非常严谨。前两阵战马披铁甲,执刀枪斧戟。后两阵弓弩绷箭弦,蓄势待发。如虎似狼伏蜇于平原,静候过境之劲敌。
“哒哒哒…”
“报!纯阳已至四百里外。”
“再探。”
“报!纯阳已至三百里外。”
“再探。”
“报!纯阳已至百里外。”
“再探。”
艳阳高照,黄尘如烟,剑出惊鸿已至百里。
迅疾战讯连连呈报愈发频繁,这便意味着来者正在加急前进的速度。四方军阵之前,十六位将领严阵以待,御马而立。四位统帅并肩站在最前端,一位赤焰红袍女子,一位粗旷男子,一位持枪悍将,还有一位文雅书生。
肃目凌然,壁垒森严。
“哒哒哒…”
遥望远方密林,灌木丛深遮掩数十里路。
虽未见人却已可细闻马蹄声啸,如滚滚海浪,迅速靠近。
执枪男子极其果断,未见敌人,便先高举钢枪暴喝战令:“全军备战!。”
“喝!”
四千人马借同时暴喝应声。
大地顷刻颤抖,地上碎石泥沉生生被四千人马所瞬间爆发的战意震起半寸。
执枪男子再喝道:“长枪手为前阵,刀斧手为中军,弓弩手压后阵六十丈满月,变阵!”
“令!”
“哒哒哒…”
军令起,四千人马再应。
紧接着四方军阵继续聚变,前两阵枪骑御马出列成八排,刀骑兵紧靠枪骑之后丈余。后两阵所有弓弩满月弯弓,箭指九天!
迅速,严谨,果决。
显而易见,这四千人号马比之今届国考许多势力,都要来得默契些许。虽然阵形仍有瑕疵,比之皇族那八千战将也有差距,但能在令声之下做出如此迅疾反应的,其素质也绝非普通。
“哒哒哒”
军阵十数息便转换完成,但并未过多久,远方丛林之中却出现了些状况。是原本声啸如海浪扑袭的马蹄奔踏声,忽然缓缓弱了下去。
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完全消失在密林之中。
“咦?”
“好像有变。”
闻得异况,着赤焰红袍的女子不由心疑:“难道他们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