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圣人一指

寻道天行 覆小灭 4023 字 9个月前

是的,全是肉。

而,其中最显眼的,必然就是摆在场中央,那八头红烧大烤猪了。烤猪四周,还有数十头烤乳猪。乳猪再外头,零零散散地放着些,烟熏的黒鸭,椒盐的黄鸡,腊肉腊肠。

还有那一串串,只要看去一眼,便能让人羞得无地自容的…

鞭!

大的牛鞭虎鞭,小的羊鞭鹿鞭,再小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鞭了。总而言之,这大大小小的鞭,没有几千也得有几百之多了。全是男子进补专用的,大补鞭!

这阵仗,确实让人汗颜啊。

按百姓家的老俗话,这阵仗就叫做早生贵子,生小猪一大窝。

今日之事,虽说是门喜事。但这喜事,不八字都还没一瞥么?先不说那嫁嫁娶娶的问题,光说这亲事还没定下来,男方家送聘礼就送来这些玩意。这给人感觉呀,那猴急得呀,就像是今日完亲,明日就要抱娃娃一样。

这也难怪会让刀师傅,惊得如此咂舌了。

男方家这般做事的派头,是着实是不地道啊。这不明摆着是把别人家女娃子给当母猪了使唤么?若换着哪个女方家遇着了这事,不都得傻眼一阵子呀?

但,场间众人的惊讶,夏渊是当作没见着一般,大手指着摆满一地的玩意,便得意的笑道:“哈哈,大猪小猪三十六,六六大顺,顺产贵子。这些玩意啊,可都是咱们村长亲自挑选的,保准味足,而且绝对管用。咱们村长可说了,以后呀都是一家人了,一年一个孙子轮着抱也使得。保准智师您是徒孙满堂,日日好开怀啊。”

“放你娘的狗屁!有你这样说亲的吗?我干你老…”

“小刀歇歇嘴。”

夏渊说完,刀师傅破口就大骂,骂没够喉,端坐着的老人,便摆摆手指头断话了。断话之后,老人家先是看了看,羞得没脸见人了的芍药,尔后他才冷冷地对着夏渊笑道:“全拿出来了吗?”

夏渊两手一摊:“全在这里了。如果您觉得还差些什么,还是那话,您就说个数,我立马给您去安排妥当。”

“信呢?”

老人懒得废话,直接两字道出了今日的重点。

只见,这下子夏渊就显得有些难为情了,傻笑着抓了抓乱糟的头发。

“这…这都是一家人了,您就别在意那些细节了吧。”

“那拿出来吧。”老人淡淡冷道。

“……”

这话老人说得硬气,夏渊顿时间也没辙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入怀,掏了掏。磨蹭了好一会,他方才掏出一张皱巴了的红纸。纸上隐约能见,写着一个大大的镶金大喜字。

夏渊迈出几步,走到老人身前,尔后双手捧着红纸,恭敬地给老人递去。

却却道:“小辈自有小辈的感情,能开心就好了嘛。您老也别在意,那一个字两个字的事情了嘛…”

老人没接话,拿过红纸,随之打开。

而红纸的全貌这时便能看清了,喜字是大写的双喜,封面上还写着夏寻和芍药的名字,名字之下,喜字之上,写着一个婚字。

这应该是一张娶亲用的喜纸。

简称:婚约。

莎莎…

草草看去一遍红纸上的内容,老人脸上没太多的变化,依旧阴冷冷。两指一番,重新轻轻折起红纸。而后,他缓缓抬头看着仍弯着身子的夏渊,突然转了个话题,冷笑道:“今日,你揍我家徒儿,揍得乐呵吗?”

咯噔!

一下心跳,毛骨悚然。

随着老人说罢,夏渊顿时感觉到一股危机,瞬间降临。他反应不可谓不快,没有回话,在危机诞生的一瞬间,他后脚跟一蹬,就要向后暴退…

可惜,晚了。

因为那股危机的源头,就是夏渊眼前这位老人家不知何时伸出,也不知何抵在夏渊腹部的两根手指。这根本就没有半点缓冲的时间,夏渊脚跟还没蹬落地面…

只见那两根弯曲着的手指,已经弹开!

“冲!”

“嗙!”

一声闷响,一声崩裂。

一颗巨石冲天起,冲破竹屋扶摇九霄云天。

弹开的手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夏渊的衣衫。给人感觉,那白皙的指甲是连夏渊的肉都没摸着,一股让人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便由两指指尖传出。就宛如一头巨龙,在朝一只蝼蚁打了一个喷嚏。一下子便把夏渊这只小蝼蚁,给揣飞到了天上,冲破的小竹屋那脆弱的屋顶,两下子就冲入了云端,没了影子…

说时迟,那时快,弹出一瞬,不过刹那时间。眼睛不好使的,估计连残影都见不着。

问天山腰朝北望,山脚亦是朝北望。

一道穿云箭冲天,是让大山上下看见这一刹那的人儿,都放直了脖子…

在数十个呼吸之后,问天山北去两千余里的瀛水河上。上空,忽然有一颗白日的星辰在闪烁!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道人影便带着凄厉的惨叫声,化作了一颗巨大的流星,由天上掉了下来。“咚”的一声大响,一下子便给滚滚河水,炸起了一道拍打两岸的惊骇浪…

很强,

真的很强。

夏渊作为一位离圣人境只有一步之遥的巅峰王者。他居然连老人轻弹的指力,都无法躲开,也御不下来。这圣人和王者之间,到底存在着多大的差距,如此一下便能一目了然了。

那确实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回归场间,小竹屋内。

枯槁的手指头,往身后掰了掰。老人淡淡说道:“别让他再上来了,我看着眼烦。”

“是。”

站老人身后曹阁主与刀师傅会意,同时点头应道,尔后相继迈步走出竹屋…

细碎的夕阳光,透过屋顶的大窟窿,洒落在翠绿幽幽的竹地板上,映橙黄相衬。碎碎的竹片,不时还从破烂的屋顶边缘,碎碎掉落下来。

芍药有些紧张,虽然脸蛋依旧羞红,捂脸的小手已经放到了小裙摆的边上,虚握成了小拳头。他真的挺害怕老人会像对夏渊那般,过去给夏寻再弹上一下的。若是那样的话,那夏寻肯定就得被弹得连渣子都没了…

嘶嘶…

两人走后,场间剩三人。

大眼看小眼,老人看青衫,静悄悄。

看青衫的老人,已经化去了许多冰冷,剩一缕哀伤与一丝柔和,在老眼珠子里头渐渐凝成,似在回忆些什么…

“挺好的。”

看了许久以后,老人淡淡说出三字。夏寻比较平静,就那傻傻地站着,没有回话。又细细地看了夏寻,好一会儿。老人方才两指夹着红纸,拧起。说道:“看过信吗?”

夏寻摇头,小心道:“晚辈未曾看过。”

“那内容呢?”老人淡淡再问。

夏寻轻轻点头:“能猜到。”

不喜不忧,老嘴无声翘起一笑。就如看破了凡尘世间事,并无过多色彩,非常平静:“那你可能猜到,你爷爷想要做些什么?”

“……”

夏寻没有即刻回答,显得有些犹豫。

眼珠子稍稍右移,忐忑地看着芍药。而芍药则显得有些狐疑,她不清楚,为什么夏寻会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像是害怕什么…

“布局蓄势,与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