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奔涌来的黑云,速度极快。千之遥它只是花费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便掠过了一半的路程。
“你说…如果当年那位,破了遮天和取了剑魂之后,若再回一趟京都,可能破得了这王八阵子咯?”
同样看着黑云的圆脸男子,饶有玩味地问道。
夏渊想了想。
“应该还是破不了,不然当年村长他们,就应该是北上讨伐,而非南下死守岳阳了。”
“恩,也对哦。”
男子很是认同地点点头。
“这么说来,若这老狐狸一直龟缩在京都,那你们即便赢了这棋局,恐怕也拿他没办法了。”
树枝稍稍下翘,夏渊玩味一笑。
“事在人为而已。”
“哦?”
“……”
云涌…
十数个呼吸时间,再度过去。
千里而来的黑云,已经蔓入了此间顶上十里雷云的范围之内。远处雷云的边缘,漆黑与灰白相触之间,逐渐有雷电绽开,又有黑雾化作丝条,由外而内,徐徐渗入。
没有风云变幻,没有雷声大作。但任谁都知道,今夜真正的决战已悄然展开!
“吱吱吱…”
天威不可触犯,这是天道的法则。
即便在强大的蝼蚁,也没有与天道同高的资格。
当黑云逐渐蔓入这片代表着天道意志的雷云时,那只蓄势在雷云当中的天罚之手,是再也忍不住,盛怒了。
轰隆隆!
但见在一片雷鸣的交加声中,这只狂怒的雷手,没再理会,那两把与它对持良久的神兵虚影。直接抬起那五根直径已成数百丈的雷电手指。朝着那片胆敢冒犯天威的无尽黑云,便直拍而去!
没风起,唯雷动,速度不快,却势承天威,霸道无比,直压得此间众生匍匐臣服!
雷手携天怒所过,此间方圆数百里内,除了那几位王者,还能抖抖嘴皮子以外,万物俱寂,皆无生息。无论是摆阵的数万骑兵和道人,还是隐藏在百里枫林里的那些探子与山兽,都不由自主地跪下身子…
臣服在这无尽天怒的脚下!
奔雷动,当奔涌拍出的雷手,奔至十数里外的黑云之下时。它仍没止下去势!它似乎是想要一手抓破这片无尽黑云一般,五指逐渐凝成爪形,由下而上,朝着黑云内部继续凶猛刺去!
“轰隆隆!!”
一阵雷鸣闷响,稍有电光闪烁…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那片胆敢触怒天威的黑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使出一番鬼神俱惊的攻袭手段,与之厮杀一场。而是任由着这只凶猛攻来的雷手,由下而上,生生插入了自身云层内部。
一点一点的,缓缓地刺入,再刺入…
只是数个呼吸时间。六里长宽的巨大雷手,连着五根雷电手指,几乎毫不费力地,便全部没入了黑云当中。外漏着一根数里长宽的雷云手腕,连接着两面截然不同的恐怖云层,不断翻腾着云浪,飞舞着雷电银蛇,就像一位战胜了的将领,正飞扬跋扈地炫耀着,自己的战绩。这样的姿势,像极了今夜夏渊击杀那位道人时候,皆是一拳穿心,直接连同臂腕破入血肉当中,取人性命…
难道败了?
这只是一个击而已…
此间的画面,好像都停止在了这一刻。
风不动,雨滞留,众人匍匐,四位王者遥望,两把神兵虚影亦遥望。除了九天之上,雷手插入黑云之处,不时还有雷电闪烁之外,这片天地便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就连雷云与黑云之上的云天,也没有继续翻腾…
死静,死静的。
像似酝酿,也像似在默哀。
难道,那片威势逆天的黑云,真就这么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了?
这样的事实,非常不符合今晚的逻辑。
“吱吱…”
数个呼吸过去了。
雷鸣渐渐重新响起,雷云上所交错着的雷电,也逐渐变得有了些狂躁。
“这玩意,是出门不带脑子的呀。”夏渊道。
“是挺笨的。”男子附和道。
“……”
!--章节内容开始--夜,
午夜。
乌云闭月,雷云滚滚。
北郊有神兵拒天罚,迸绽雷光万丈。七千长安有天覆蓄阵势,搅动民心惶恐,谋者不安。
夜,不安。
不安的,是那些谋者们,皆漏算的一笔。
一笔错,则笔笔皆错,错在从未有人算过…
因为,在万里城烟盛起之前,就根本没有人会把所有事情,放在一块去想象与推算。因此,也就不会有人能算到,今夜的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势态。
一直到万里黑雾齐飞,通天高塔然灯的那一个瞬间,这整座都城里的谋略智者,方才忽然有所眀悟,明了一丝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真相。
今夜的大戏,似乎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从现在这个角度看看,它这更像是一个酝酿许久的阴谋大局!
而这场大局的主角,也并非是那位叫夏渊的巅峰王者。他在局中所扮演的角色,似乎也仅仅只是一位牵线引局者罢了。而他所要引的,则正是那只代表着天道意志的天罚之手,以及站在这片天地最巅峰的几人。
而他们,才是今夜真正的主角!
唰唰…
漫天黑烟缭绕,滚滚集聚天塔。
夜无光,月凝殇。
长安城内,非东南西北,是居中位。
百里宫阙,百里宫墙。云台楼阁,细数千百之多,皆以黄金玉石堆砌,皆有龙凤雕刻。高贵之中无不渗透着人间至尊的威严。
此处名太极,为宫。
俗称,皇宫。
皇宫之中,亦是居中。
那是一座,人世间最尊贵且奢华的宫阙。
屋檐有龙首仰天吐珠,樑有龙凤呈祥精雕。七七四十九参天金龙柱,鼎力八方。九九八十一道百兽华门,分列上下。外有数百锦衣护卫,带刀把守。内有百十侍女太监,端物静候。守备极其深严。
此处名太和,乃天子寝宫。
此时的它,显得有些庸俗和萧瑟。那是,今夜的漫天黑芒与北郊的无尽雷动,遮掩了它大部分的光辉。
宫内。
两道人影,一盏明灯。
灯火暗淡,看不清两人的五官。只能凭借他们身影的轮廓,断定那是一男一女。
男者戴冕旒,珠帘掩目,执笔端坐案台前,像是在写着些什么。女者着凤袍,长袖披肩,懒懒地倚坐在殿中央那张豪华且的床榻上,似想着什么。一写一思,此间两者,皆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但两者之间,却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非常生疏与不协调。
很是怪异。
“你不该让雨夜去纯阳。”
声音是女声,稍有干涩中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另一边的男子,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继续边执笔写着。
“这里是长安城,来的又是故人,我总得打声招呼。”
“你已经招呼过了。”女子说道。
“不一样…”
男子顿了顿:“龙凤精血,是给太傅的薄礼,这算一个招呼。但,今夜我要招呼的人,却不是太傅,而是国师。所以雨夜还得替我走一趟,方才妥当。”
男子话罢,女子停了一会儿。
“我劝你,还是莫要插手此事为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何来插手一说…”男子道。
“他既然能扶你上来,也能拉你下去。”
“呵…”
男子一笑。
“你是在担心我么?”
“不是。”
“恩。”
男子笑着点点头:“明王之后,天下正统就只有我。若把拉我下去后了,他又能扶谁上来?难道说,扶你那位旧情郎么?”
场间气氛突然一肃。
冷意顿生,冻结了的空气,生生把烛火冻液弱下去了七八分,几欲熄灭消逝。男子依旧笑着、写着,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股有床榻而来的恨意…
女子沉下声音,缓缓道:“他会替我杀了你,无需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