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缓缓提起那双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白眼,看着夏寻。
“他…他…多久…能到?”
“最多五日。”
“那…那完了。”
“哥,你别吓唬我啊。”夏寻闻言,脸色也逐渐惨白了下去。
“我…我…没吓唬…你,真完了”
“一点把握都没有?”夏寻急问。
夏侯呆滞地摇摇头:“没有。”
“在村里时,你不说得好好的,可以破境的吗?”夏寻更急了。
“那时候龙脉还在。”
“现在龙脉也还在啊!”
“在你屁股啊!”
呆滞的夏侯突然一炸怒,就像个正发脾气的小孩子,大手一甩就怒道:“你忘啦!年前你遮天破的时候,七星那龙脉就已经被你吃剩骨头了!现在就剩下那些渣子,还管屁用啊?”
说着说着,夏侯的语气又萎靡了下去:“就那点渣子灵气,够我塞牙缝啊?还他娘的破境…”
“额…”
夏寻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梁,却声问:“死马当活马医呢?”
“医不来的…”
“差很多?”
“呵…”
萎下了气势的夏侯,没有即刻回话,而是翘起一道诡异的自嘲,用那死鱼一般的目光,扫眼场间其余几人:“冲天入天启,你们说差多少?”
“……”
几人无话,是因为不知道夏侯到底想说些什么。唯有墨闲流露出一丝默哀的神色,冷冷道:“那你完了。”
“恩,完了。”
“……”
气氛凄冷,再无声息。
短短十余个呼吸,这富丽堂皇的厢房,由一个杀怒冲天的擂台,转变成了一片凄凉的战败戈壁,黯然销魂。而,这坐在床榻上的夏侯,就正是那战败的兵卒,死气沉沉。
“别等了,医不了也得医,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见夏侯再次无话,夏寻也不想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死劲提起,就转身往屋外拖去。而夏侯也没挣扎,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病人样,被架着,一步一步,黯然无神地迈着步子。
几人侧身,默默让路。
从此间悲凉的气息中,很容易便能闻到其中所蕴含着的哀伤。
给人感觉,这搀扶着的两人,正在走着一条不归路一般,萧瑟非常。虽然不知道,他们自始至终到底都在紧张些什么,但可以晓得,这里头的道道,恐怕真不是一件小事可以说完的。
“哦,对了。”
当夏寻架着夏侯走过芍药的身旁时,夏侯好像反应起了什么,微微侧过脸去,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完蛋了。”
“啊?我?”
眨眨眼睛,芍药被这么突然一句,说得就是莫名其妙的一愣。
“呐”
夏侯把纸条,随意地塞到芍药手里,继续迈步离去。
“……”
芊芊小手,轻轻地展开被夏侯握得皱巴的纸条。
字条很小,所以写在纸条上的字,也真的很少。只是,那字里行间的笔墨,却是把每一个字都渲染得字字珠玑。
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直让看者,煞心神。
就十字…
“莫费心,渊至。药太轻,半两。”
!--章节内容开始--“你还啰嗦?”
“快破门!”
“哎……”
待该做的,该说的事儿都交代完了。这名倒霉的问天弟子,才迫于无奈地转回身去,缓缓拔出铁剑…
“缝!”
铁剑完全出鞘,青色剑芒随即盛起。在数道目光的紧逼之下,他徐徐把剑举过头顶…
狠色一凝,牙关一咬,上举铁剑朝着银门,狠狠地凌空劈落!
“呀!!”
“冲!”
一道不大的青色剑芒,成弯月形,由剑锋迸射划出。对着银门,就是直冲而去。
“咚!咚!”
剑芒破银门,数声炸响,铁石飞溅。
这一剑的力道应该不小。两尺厚的铁石大门,被一击之下,瞬间炸开了一个半丈有余的大窟窿,打通了内外两道铁壁。碎石搀和着银铁块,由外而内迸炸开去,溅射这门后屋内一大片地方,处处都是…
说时迟,那时快。
一剑之后…
“啊!”
“我靠!!”
“哪个王八蛋!?”
门,总算是被砸开了,但随之乍起的,还有两道凄惨的叫喊声!直叫得,那一个让人心撕胆裂,乍毛变色啊。
“我干你娘!!”
“我干你祖宗十八代!!!”
伴着渗人的咒骂声,透过破烂的大门,往里瞧去。
但见,一地铁石碎块之后,是一张雪白雪白的大床,足有丈余长宽。床架雕刻龙凤图,白纱撩起一半,挂在梁子上,轻飘飘的。一男一女,两个狼狈的人儿,正抓着那雪白雪白的绒毛毯子,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害羞的身子。
女子,肤质细嫩,雪白无暇,容貌算得上一个美人坯子。只是,此时她那花容失色的表情,那是真的让人不敢恭维了。至于剩下的那位男子,就只能是夏侯了。两眼大瞪直冒火花,若非身子下正有龙腾,尴尬万分,不然,他此刻绝对就是直接暴起杀人了!
“谢光华!你他娘的要找死是吧!”
“你给爷爷我等着,我干你娘的,我跟你没完了!”
“我一定弄死你!”
“……”
夏侯一声声暴吼,直吼得房间一阵颤动。
“夏侯兄,夏侯兄,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这都是我师兄让我干的…”破门的问天弟子,哆嗦着手指,赶紧指着另外一名问天弟子,撇清关系,说道。
夏侯瞪着铜铃大眼,顺着手指,看着另外一名问天弟子。
“干你娘亲!你找死啊!王八蛋!”
“不不不…夏侯兄,你误会了…”
另一名问天弟子也慌忙摆手解释:“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小师叔…哦,不对,是…是…”
说着,他颤抖地指着夏寻,继续慌忙说道:“是这兄弟逼着咱们干的,你要算账,找他算去。”
“……”
再顺指看去,夏侯这时才发现多了两个人儿。怒气方才稍稍平下一丝,但也只是一丝,他那双目仍然怒火难泄:“你又抽什么筋啊?”
“额…”
夏寻尴尬地刮了刮鼻子,羞涩说道:“北边来信了。”
“靠!”
闻言的夏侯,顿时更怒了:“你有病啊?你自个讨媳妇的事儿,你他娘的来找我做甚啊!你当爷爷我是月老啊!”
“不止这个…”
“这事情还和你有关,你们俩还是先把衣服穿上,我们再说吧。”
有些话,确实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完的。夏寻稍稍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紧接着,站在门外的几人,也都非常识趣地转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