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我是骗你的。
…我是你的。
只要我在这世界一日,便永远护着你……
傻子,我是骗你的。
哑儿……你可不能死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
傻子,我是骗你的。
初雪,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傻子,我是骗你的。
世界轰然倾塌,哑儿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待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银发青年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件大红色喜服落在他的怀中……
“不——!!”
感受到魔宫中爆发出的强烈气息波动,灵女的脸上终于显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他最终,还是没有食言而肥。
“杀啊!!!!”
“快撤!!”
“跑!”
鲜血染红了大地,无数人类混合着魔族的血液缓缓流淌,汇集成河……
在捏碎最后一个元婴后,哑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拿起那件已经被血水濡湿的大红喜袍,笑得疯狂又绝望,
“你既然骗了我,那么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阿齐,你说我该去什么地方找你……”
“阿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阿齐,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喜欢你……”
——————
七年后。
云隐宗一隅。
荒芜颓坯、早已无人居住的破败小院子中,突然出现了一名穿着一身黑衣黑兜帽的人族青年。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时,低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早已干瘪的灵果……
“灵植园里只剩一枚迦南果了,本来想留给你的,现在好像……放太久不能吃了。”
“我要走了……小白。”
下一刻,天空落下柔和白光,将他整个人笼罩……
此时的云隐宗宫殿群落仿佛一只静默不语的庞然大物,苍凉地匍匐在云雾缭绕中,就像是一个垂暮迟迟的老人,处处透着某种悲凉的味道。
婚期定在这月的中旬,经过三个多月紧锣密鼓的筹备,这一天终于到了。
时值深秋,风卷残云,萧瑟无比。
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时节对于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论是深秋还是初冬,天空一直是一片黑暗,就像曾经晦暗无比的血海,阴暗得没有一丝色彩。
头顶的阴霾在四大镇魔碑被完全损坏后,便散不去了。
阴阳两界即将出现,上古战场形成之时,便是彻底乾坤逆转,昼夜颠倒之日。
悬而险的巨大断崖上,无数的仙宗修士或御舟悬于半空、或垂手站在地面。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的猩红刺目的滔天巨浪。
空气凝肃沉寂,充满了浓郁的铁锈味,仿佛沉沉坠在心头的海绵,轻轻拧一下便能挤出猩红刺目的血。
凌虚子负手站在众修士的前方,看着广袤无垠的血海,眉头紧紧地皱着。
“掌门师兄不用过于担心。”
玲珑长老端着手中琉璃灯几步走到凌虚子的身边,轻声传音安慰道。
只是这话说得却没有多少底气,除了安慰凌虚子,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没了太上长老的存在,而预言中的那个掌握着人魔两族命运的人又被他们亲手推到了人族的对立面,哪怕他们今日破釜沉舟选择偷袭,再次将魔族成功镇压的几率又能有几分?
玲珑长老看了眼手中早已光芒暗淡的琉璃灯,眼底略带了几分悲哀和无奈,只是片刻便又重新振作起来。
她强打精神道:“我们还有胜算……这一次的进攻一定能打魔族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有阿青在。”
说完,玲珑长老的目光落在站在凌虚子身后一言不发的凌青身上,
似是感受到了玲珑长老的视线,凌青若有所察般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凌青,不准看别人,看我。”
艳丽的心魔不开心地从后面绕到了凌青的身前,它手腕软软地搭在他的身上,缠上了笑意温和的青年。
而它的一切所作所为,除了青年,没有一个人看见。
凌青的眼底带上了几分宠溺的神情,他的神情专注地盯着仰头朝他撅着嘴的心魔,轻轻点了点头。
——好。
收敛起脸上泄露出的一点异色,凌青再次恢复了一副霁月清风的模样,往凌虚子与玲珑长老的位置靠近了几步。
“长老,开始吧。”凌虚子下令道。
“是。”一个双目被一条白布包裹,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便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手中抛出一枚光芒耀眼的拳头大小的白色珠子。
白色灵珠落入血海。
下一刻,巨大无比的血海开始喧腾,翻紧接着,涌的红浪从中间凹陷了下去,凹陷两旁的浪潮席卷着朝两旁退开,分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线,线从血海海岸线一路延伸至天际,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架势蔓延开来,迅速变宽、变深。
约莫过了一炷香之后,隐藏在血海之下的景象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想象中的冷冰冰无生命感的青灰色魔族建筑没有一丝一毫的毫无死气沉沉,相反,处处挂满了红绸与灯笼,玉石切成的光洁地面反射着悬挂屋檐的灯笼光。
无数昂贵的明珠灵石被镶嵌在每一个屋檐墙角,驱散了浓郁的黑暗,在血海之下散发着徇烂夺目的光彩。
冷冽的秋风似乎传来了喜庆的礼乐声,悠扬缥缈,和岸上严阵以待面容紧张的种仙宗修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灭灭的大红色光点从海底正中央那座辉煌巨大的宫殿亮起,而后渐渐飘了出来。
最后,一个个穿着红色衣裳的魔族侍女手中掌着红烛、灯笼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从魔宫大殿到宫殿大门,一路红毯铺陈,洒满花瓣。鱼贯而出的魔族侍女自发地分散两旁,神情专注。
她们似是毫不介意突然暴露在修士的面前,神色不变地站在原地恪守着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