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介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比如说像我这种和你已经脱离不了关系的人。”
范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事儿看来确实挺复杂,自己两世为人,都弄不明白这些老同志到底是在玩什么东西。
“好了,你先回房吧,记得好好调养,那个邪门的霸道功夫最好不要练了。”
范闲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五竹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没有灯光,一片幽暗,偏偏他眼睛上蒙的那块黑布,却比这夜sè更加如浓墨般滞稠。
“叔。”范闲低头行了一礼。
五竹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平平直直、清清幽幽:“那本书分两卷,第一卷叫霸道,第二卷没名字,这是小姐留给你的书,所以在你小时候,我就放在你的身边,。我没有练过人间这些功法,所以无法教你,但我认为既然叫霸道卷,那气霸道一些也是正常的……如果练出问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一块黑布便从范闲的眼前消失。
“真是简单粗暴的解释,真是个淡漠的、古怪的人。”范闲叹了口气,爬上了床,从暗格里取出那本没有名气的书籍,心里盘算着,其实在练功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当真气充盈丹田之后,并没有依心念循经脉而行,而是有一部分逆着虚府的通道,直接灌入了后腰肾门之上的雪山关处。
雪山关通着脊柱,范闲不论前生还是今生跟随费介的学习,都了解那里的神经束直抵大脑,是人身体上最最关键的部位,稍有不慎,便会残废瘫卧在床。
但是范闲每天的午睡冥想,体内修练而得的霸道真气,经过后腰雪山处一渡,却会变得平稳安静许多,那种燥狂感也会随之而去,反而浑体舒泰,如同夏天里吃冰淇淋。
从他一岁开始,他就是这样练的,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练错了?范闲没有信心在这个世界的武学道路上走出一条歪路,却又像饮鸠止渴的人一样,已经无法摆脱这种快乐的束缚。如果现在停止不练,体内那些霸道的真气总有一天会冲破自己这个臭皮囊。
瞎子五竹说,如果练不成是范闲自己的问题。
而范闲此时却在想,练还是不练,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费介黑着脸冷冷说道:“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质疑五竹大人传给范闲的功法,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亲自教他?要知道他毕竟只有五岁,就算他确实是天资聪颖,但这么凶险的事情,你身为他母亲的仆人,应该在一旁盯着才是。”
这话说的在理,既然这门无名的真气口诀是五竹留在范闲的襁褓旁边,那他自然有义务保证范闲不会练出问题来。
范闲为难地看了一眼五竹,却一眼盯上了他脸上那块一直遮着双眼的黑布。
五竹缓缓开口说道:“这不是我留给少爷的,这是小姐留给少爷的。”
“机械。”费介本来不愿意得罪这个瞎子,但这时候狠劲儿也上来了,“你的修为如此之高,随便指点一两句,范闲也不至于练的如此凶险。”
五竹顿了顿,忽然说道:“我没有练过什么真气。”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潇洒离去,留下屋内目瞪口呆的师徒二人。
……
……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没有练过……什么真气,而且什么两个字说的还格外沧桑。”
费介看着范闲故作老成的模样,便一肚子火气,怎么也不明白,这五岁大的孩子,是从哪个乡野鄙处学了这么些不咸不淡的俏皮话。
“真的很难想像,一个没有内功的人,居然可以和四大宗师当中的流云散手打成平手。”
“虽然那个时候叶流云还在用剑,并没有练成散手。”
“老师。”范闲很恭敬地问道:“一个人没有内家真气,有可能像五竹叔那样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