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个夜晚的，和他隔着这些士兵们对弈的，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纳什。

哦，纳什背叛了奥利弗，这话如果说给十年前…不，仅仅是一年前的奥利弗听，他都会把肚皮笑破。

奥利弗从八岁开始从来都没有再开怀大笑过，更别说笑破肚皮了——纳什正在指挥这教廷圣军向奥利弗冲锋。

纳什排兵布阵的手法都是奥利弗熟悉的，他们还是两个小奴隶的时候，就经常会在马棚里用小石子对战，那情景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现在血腥味重了一些。

为了使命令能及时地被各个部分接收到，即使是在夜里，指挥台上也还是亮如白昼，奥利弗觉得自己好像是站在仅有的一小块光明里的，除了身边五丈，全世界都是昏暗。

如果不是被指挥台上的光明吸引过来的旱雷时不时地在奥利弗的周围炸响，奥利弗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冷静到莫西亚到来的时候。

“奥利弗叔叔，我来了，您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奥利弗回过头，透过头盔上看到了精神矍铄的莫西亚。

“莫西亚是专门为了战争而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奥利弗眼前忽然浮现出老头领在莫西亚刚刚出生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儿子说的这句话。

“一晚上都很太平，虽然敌人的进攻一直都在进行，但是并没有用上什么新奇的手段，或许真让莫西亚你说对了，总攻在凌晨。”奥利弗笑着摘下了头盔。

“那当然啦，奥利弗叔叔，神眷顾着我呢。”

“哈哈，好吧。”奥利弗轻笑了几声：“那我就先走了，辛苦我们的小莫西亚了。”

“奥利弗叔叔！”

奥利弗已经下了好几级台阶了，忽然听到莫西亚的呼喊，又回过头去。

“如果…”莫西亚像是有一些犹豫：“我是说如果，我们赢了这场战争，奥利弗叔叔打算怎么处理纳什叔叔呢？”

奥利弗笑了笑：“杀了。”

莫西亚被奥利弗唇角的微笑镇住了。

莫西亚想问的其实并不是这个。

他想知道的是结束了这场战争之后堤丰要怎么办，几乎要出口了才发现身边的人太多，于是临时问了另一个问题，得到了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

如果去堤丰岛上问，可能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会觉得军师和四头领水火不容，剩下的三分之一则认为四头领对军师始乱终弃。

但是莫西亚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他曾经在奥利弗的密室里看到过一个绣着同心结的香囊，里面装着两缕头发，跟岛上的人都知道的、纳什那个宝贝香囊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