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是个唱戏的,一直都是,公子喜欢听什么她就唱什么,所以她唱的最好的戏是《天配良缘》,也只有唱《天配良缘》的时候,公子的目光才会一直在她身上。
卷耳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她的公子,唯独一件不行,就是她的来路。
她并不是后来才跟太子有联系的,她本来就是太子的人,甚至于卷戈和她本来就又娃娃亲。
从西南到京城那一路,卷耳每天都强撑着不敢睡觉,公子病的太重了,血就像是他眸子里的思念和愧疚一样,怎么样都止不住。
卷耳不知道镇南王的那一碗普普通通的汤药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人忽然爱上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并且这另一个人曾经陪在这个身边十年都没能使他动心。
千辛万苦赶到京城的那一天,公子忽然变得很平静,血吐光了,爱好像也被藏起来了,乌黑的眼珠里透出一种凄迷。
卷耳忽然很害怕。
公子死了,蜀王和公子的弟弟把他埋在院子里,卷耳泣不成声。
公子都这么努力地坚持到京城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再见一面呢?
齐钺
齐钺这两辈子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上辈子是没有来得及就被圈禁了,这辈子是不敢。
再见到苏黎,齐钺很惊讶,在他的记忆里,苏黎回到西南就一命呜呼了,根本没有再进京这回事。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很快封锁了消息。
蜀中旱灾处理完之后他就被天子召到京中来了,如今天子秘密前往西北前线制定冬天的军事计划,当务之急,是国中稳定。
看着苏黎漆黑的眸子,齐钺知道又有一些事情脱离了他的计划,比如镇南王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一下,竟然给濒死的苏黎驱除了蛊毒。
大齐,大齐,一切都是为了大齐,齐钺这样想着,理所当然的向天子瞒下了苏黎来京的消息。
当然,即使是不瞒也没有用,由齐京至西北军营,一去几千里,苏黎等不到了。
来京城的第二天,苏黎就死了,多么讽刺,死在他齐钺的怀里。
齐钺的心脏有些不堪重负,他是众人中唯一一个先知先觉的人,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甚至于亲手把自己的母后送去给先皇殉葬。
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他把苏黎埋在了一株梨花树下。
潜意识里,齐钺觉得苏黎还是更衬白一些,红色太冷太艳,配不上苏黎的温暖。
太温暖了,以至于他不敢靠近,苏黎是个祸水,能暖人心也能灭一国,齐钺没有万里河山,如何敢招惹呢?
有时候齐钺会想,他是活该被苏黎看不上的,他胆怯。
苏黎那一密室的画,是齐钺亲自烧的,被火燃尽的不仅仅是苏黎对齐铭的情谊,还有齐钺的所有秘密。
天子果然发现是他做了手脚,把他关进天牢,自我惩罚般的在天牢呆了一个月以后,齐钺用两小片绢布换取了自由。
国泰君安。
就这样吧,苏黎从来没有爱过天子,齐钺也从来没有爱过苏黎。
大齐一直都好好的,国泰,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