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兴家规这玩意。
黎秋叙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势给整怕了,这间房也不亮堂,约莫着是装修风格的缘故,灯光昏黄,像是电视中所看到的烛火幽幽,平白无故生出了些诡异感,黎秋叙平时胆子也算大,但最怕的就是鬼怪之事,头一次栽进这里头,霎时觉得两股战战后背生凉。
他连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虚着去叫低头认真翻阅的微子安,喊他:“喂。”
“嗯?”微子安头也没抬。
“别看了。”当着他父母的面黎秋叙也不好说什么,总归要给些尊重,“下不为例好不好,我错了,真的错了,毕竟出去拉投资陪喝酒有点没面子,才没跟你说。”
“不好。”微子安一本正经,“这是我们的家规。”
平时看着挺靠谱一小伙,怎么思想就迂腐成这般,黎秋叙白着脸连连摇头,觉得他是没救了。
不给打就是不给打,他父母都没好好打过他,凭什么嫁了人就得挨顿打,黎秋叙这般想着,便不乐意起来。
那头微子安终于翻到了家规的对应一页,抬头跟黎秋叙说:“打十下,打屁股上。”
他还朝黎秋叙后边看了看。
“你敢动我试试!”黎秋叙撑着软垫站起来,屁股还疼着,但气势不能弱,“我一个大男人,被你打屁股说出去笑不笑话?”
微子安噤声。
“二十一世纪了啊亲,得跟着时代一起进步。”黎秋叙拿捏着淘宝体好生劝他,末了他忽然又转变思路,问道,“你是不是以前经常挨打,用这鸡毛掸子。”
微子安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你被打的时候疼不疼,有没有想要奋力反抗,人权,我们要争取人权知不知道,怎么能打人呢,打人是不对的。”黎秋叙愤愤发言,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口才颇佳,“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给的,你不能动,我也不能动,谁动谁就是不孝。”
约莫着是说到微子安的心坎上去,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话,开门出去。
逃过一劫的黎秋叙松了一口气,正欲要走时,见微家家规还放在外边,他出于好奇,过去拿起来翻看了几页。
这书看着虽然像是古籍,但应该是后人的影印本,当中一些纸还翻得出质感,半本之后开始空白,黎秋叙不经意间翻到最后一页,意外看到最后还有几页纸。
全是
全是微子安的挨打记录。
这上边写得稀奇古怪的,笔锋倒是锋利无比,可能是当时大人的字迹,泛黄得厉害,还有一点点泪渍四处溢散开来,弄得纸张皱巴巴一片。
黎秋叙又不确定起来,难不成是微子安一边自己哭一边给记录下来,这可也太惨了些,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他仔仔细细地一行行看下去。
2000年六月十七日,微子安,三岁,偷吃糖果一颗,罚站十分钟,挨打五下。
2000年六月十八日,微子安,三岁,给保姆撒娇不想写作业,罚站十分钟,挨打十下。
2000年七月一日,微子安,三岁,和小狗对咬,挨打五下,不给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