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闵之有一双巧手,原本长得坑洼不平的枝干到了他手里削了几把,就变得光滑适手。
崔不留把桃木棍递给他,站在他跟前,伸出手指,在赵安予的额心点了下。
“好了,”崔不留笑,“等到晚上,你就可以看见那些东西了。”
夜色浓稠如墨。
“赵队,得到消息了,在村西头那边有人看到了僵尸!”
走尸门头戴高筒毡帽,额上压着黄符,身上罩着黑袍,看不清相貌,这一群走尸一出现在崔不留的视线里,崔不留和顾闵之就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群走尸不像寻常的走尸,他们看起来要灵活的多,甚至不像麻雀似的跳着走,从这些走尸的身上冒出一团团的黑气。
崔不留一行人躲在小山坡后头,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赵安予,“看见了吗?”
赵安予点点头,目光却看着突然出现在崔不留身后的长袍男人。
顾闵之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复杂又惊愕,望着相思,“辛……”
崔不留突然转头看了顾闵之一眼。
那一眼里头饱含危险与冰冷,全然不似崔不留平日里头的神态,顾闵之被这一眼望的噤了声。
他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这么久了,你还带着他。
相思从小山坡中走出,手中持鬼剑,拦在了五个走尸前头。
赵安予摆了下手,躲藏在其他地方的人员各自开始准备。
带头的走尸偏了偏头,打量着相思,“莫要挡道。”
相思右手提剑,左手袖中飞出缚鬼绳,手上用力,那走尸被系住脖子扯了过来,腾的倒在相思脚边,相思提剑对准走尸的头颅刺了下去,霎时间一股红烟从走尸的身上飞出,体态高大,身子赤红,头上长着尖角长耳。
山螭。
山螭由山林中雾气沼气化成,脾气戾爆,最喜害人。
后头跟着的四个山螭见状,也纷纷从走尸身上脱身,走尸没了山螭了控制,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又纷纷在头顶黄符的控制下僵直着身子,麻雀似的往前跳。
赵安予挥了挥手。
山坡里的警察门手中拿着长长的草绳,这草绳是他们下午重新编的,上头还画着长长的一条红线。
他们半蹲下身子,手中拿着红绳跑动了起来,第一个走尸被牵起的离地面几寸高的草绳绊倒,后头的走尸也跟着摔在了地上,警察们从山坡中走了出来,将走尸们捆在一起,山螭望这头看了一眼,越过相思就要伤人,赵安予手持桃木棍拦在了山螭前头,开始近身搏斗。
崔不留捏了个手诀,一张张黄符从背包中飞出,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圆弧形,上头朱砂画就的符咒隐隐发红。
“去!”
黄符飞出,扑向山螭。
崔不留朝警察们摆摆手,让他们先带着这群走尸走。
对付山螭这种专业的活计,还是得让他们这些专业的来不是?
顾闵之双指并拢,在几张黄纸上以灵力画符,黄纸扑簌簌的抖动,顾闵之将三张黄符按在地上,“无形化形,生!”
三个体形高大的木人从黄符纸上长了出来。
这是木人符,属于高级符术,木人没有痛感,攻击力依托制符之人的灵力。
当初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还喜欢哭鼻子的顾闵之也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还成为了凌虚观的首席大弟子。
崔不留听到这个小组原本是打算让顾闵之负责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虽然他脱离道观这些年,零零散散的也听说过道观的消息,听到不少人对顾闵之点头夸赞,说什么凌虚观代代辈有才人出,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在崔不留心里,顾闵之还是当初那个,受了伤就会找他哭鼻子的鼻涕虫。
他现在,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顾闵之的成长。
山螭一手成爪,另一只手就势就要来抓赵安予,赵安予用桃木棍隔开,面对高他许多的山螭丝毫不惧,腾挪见就势抓住山螭的右手,一腿踹向山螭的肚皮,桃木棍刺入山螭的头皮,山螭惊怒惨叫,陡然间生出巨力,势必要把在他身上作乱的这个人类甩出去,然后再踩成肉泥。
赵安予一跃而上,双手揪住山螭的尖角,匐在山螭的背上,手上用力,将尖角往两头掰扯。
山螭被这痛意所恼,却又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赵安予从背上甩下来,一时竟然在原地打起圈来。
赵安予稳住身体,将桃木棍抡过一百八十度,自山螭张开的大口中插过,桃木带着诛邪之力,借着赵安予的力猛,竟然硬生生的将山螭捅了个对穿。
山螭匍匐在地,从口中滴出绿色粘液,滴落在地上,所落之处皆变得乌黑。
赵安予趁势踩在山螭的肩膀上,双手握住桃木棍的两端,灌注力气往上提,那山螭不断在地上翻滚,激起灰尘无数,终究还是没逃过殒命的下场。
他摊在地上,自嘴部开始被撕裂,脑袋也分了岔,徒劳的睁大了绿油油的眼睛。
赵安予从山螭的身体上下来,喘了两口气。
崔不留望这头看了一眼,咂舌,赵队真的是他见过最生猛的人了,他顺手丢了一个符咒过去,符咒飞上死去山螭的身体,山螭瞬间化成了灰。
三个木人在前头与山螭过招,顾闵之又扔出两张御火符,离魂火自山螭脚下升起,裹上他们的身体。
崔不留投掷出雷击木剑,木剑化出剑影重重,没入山螭胸膛。
崔不留操控着雷击木剑,在众山螭中打着圈儿,雷击木剑上裹着雷霆之力,自然不是山间妖祟能够承受的住的,那剑从他们的心口当中穿过,剑身隐现青紫之光。
这最后一击让山螭们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崔不留捡起剑,轻轻哼了起来,“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赵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