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总统阁下不时给医生施加压力。
只因陆景行倘若是在持续昏迷下去,只怕年底的任命仪式会有诸多妖魔鬼怪。
这厢、医院病房内,医生战战兢兢站在一侧感受来自总统阁下的威严。陆琛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景行,面上表情沉沉,虽未言语,但周身冷冽气场足以证明一切。
“五天了,孙教授,总该有点动静不是?”良久之后,陆琛来了如此一两句话,慢悠悠的,不慌不忙,但不难看出他心底的那股子郁结之气。“陆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正在努力,”被唤做孙教授的人乃军区医院院长,一个有着通神本领的军医。
即便他有通神本领,可此时站在一国总统面前,除了敬畏之外,剩下的只是畏惧了。“但愿你们的努力能看的见成果、否则……,”后面的话,陆琛不说,他们也知晓。
军医闻言,哆哆嗦嗦点了点头。
而后退出病房,一身冷汗。
其前脚刚到办公室,屁股都未落座,身后大门被推开,只见二位脸上挂着彩的长官站在办公室门口,他心里一咯噔,想着才摆脱一个阎王爷,又来了一双关公。
这、、、当真是流年不利啊!“俞长官,程长官,”孙德颤颤巍巍打招呼,吓得连气儿都不大敢喘。
“孙教授,我们就来问问情况,不紧张,”程仲然说着,迈步过去,伸手搂过孙德的肩膀往一侧沙发处带,一副哥俩好的表情。
可正是他如此,人家才吓得瑟瑟发抖的。“二位长官,你们想问什么?”“就问问呢陆少的情况啊!”程仲然答。
俞思齐杵着拐杖过来,而后坐在沙发上,随意将拐杖搁置一边,一脸严肃看着眼前人,缓缓开口道;“不说病情,说点实在的,怎样才能让陆少醒来。”“从医学生的角度来讲,烧退了、就该醒了,”孙德一本正经开口。
程仲然站在一侧咳嗽了声,而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开口道;“孙教授啊!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已经不管用了,咱在换种别的方法?”
“什、、、、、什么办法?”孙德心中有种不想的预感攀升上来。
只觉这二位关公今日来,可并非是闲来无事来逗弄他的。“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的呀,”程仲然开口,伸出包成粽子的右手碰了碰他。
俞思齐也好,程仲然也罢,都或多或少受了伤,但好在,没有像陆景行那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数日。闻言、孙德抬手抹了把冷汗。
“二位爷,你们可别为难我了,我哪里有时间陪着你们开玩笑啊!”孙德都快急哭了,只觉得眼前这二人当真是没事找事。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不好好养伤一个个的跑他办公室来作甚?说着,孙德欲要走。
俞思齐眼都不眨,伸手拿起说面上签字笔,甩出去。
而后、签字笔与其面庞擦肩而过。
吓得孙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下的只差喊爷了。俞思齐也好,程仲然也罢,此时心里的想法跟陆琛是一模一样的,希望陆景行醒来,倘若陆景行在过个十天半月醒来,不说别的,就说外面那些候在道路两旁的便会忍不住将爪子伸过来。
到那时,腹背受敌。
此时、陆琛散播出去的消息暂且还能压得住一时,可谁能保证时间久了,一切还是如常?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陆景行身上,包括程家。
程老爷子那一辈的人。
他们的命根子全部压在陆景行身上了,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意外?
陆景行多躺一日,她们便茶不思饭不想一日。权利之巅的道路,何其难走?
稍有不慎,家破人亡。“您就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就行,我们也不为难你,”程仲然开口,收起了那股子吊儿郎当。“这种情况是正常情况,能有什么办法啊?”孙德也是急了,说出来的话语带着无奈与烦躁。都说病急乱投医,在孙德眼里,此时程仲然与俞思齐二人妥妥的配的上这几个字。直至二人走后,他才颓废坐在沙发上,大口穿着粗气。
简直就是个苦差事,简直就是个苦差事啊!病房内,陆琛离开不久。
俞思齐与程仲然二人推门进去,见总统府佣人候在一侧,二人对其打了个手势,后者退出去。
看了眼躺在床上面无人色的陆景行,二人心头一颤。
俞思齐与程仲然二人,实则有许多时候都觉陆景行是个可怜人,那种可怜并非平常琐碎的可怜。
反而是身处高位那种身不由己的可怜。
就好比此时男人住院,躺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不醒,而外面大批大批的人将期望放在他身上,恨不得大罗神仙在旁,能一口仙气渡进去,让人瞬间醒来。
俞思齐伸手拉过病床旁椅子坐下去,看着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管子的陆景行,忽而,响起去往边境的直升机上,陆景行拿出手机,随意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每一张都是随手之作。
所以有那么几张照片并非很清晰,甚至是质感极差。
俞思齐看了眼,笑问道;“跟沈清说了?”“说了,”男人答,头也不抬。“但估摸着会生气,”陆景行这话出来时,虽嘴角带笑,但充满了无奈。“很羡慕那些安安稳稳厮守到老的夫妻,我与沈清这辈子,大抵是过不上如此生活了,”说着、男人伸手翻动了相册,相册里,是沈清伏案作业的照片,半捋发丝散落在脸庞上,整个人看起来如此温雅与娴静。良久之后,陆景行开口问俞思齐;“放弃爱的人是何感觉?”
闻言,俞思齐心头一颤,原本平稳的呼吸就好似被人突然之间揣住了似的,难受的近乎窒息。放弃一个爱的人是何感觉?
他放弃顾言是何感觉?“就好像一把大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垣断壁和土灰绝望,你知道那是你家,却再也回不去了。”
他对顾言大抵是如此。无比冷静,撕心裂肺。
他放弃顾言能做到不打扰,但陆景行行吗?
不行。
他对沈清的爱,太过专制,太过独一,倘若有朝一日沈清不要他,即便是死,他也会拉着沈清下地狱。见陆景行望着自己,俞思齐佯装轻松,转而浅浅一笑,带着丝丝苦涩;“你应该问我来不及爱一个人是何感觉。”他对顾言,是来不及。
顾言张开双手拥抱他的时候,他绅士的拒绝了她的拥抱。
当回首过往,发现自己无形之中失了心,欲要回首时,赫然发现,她内心深处藏了一个人,而那人,藏在她心底深处,无法抹去。
那时,他才霎时惊醒。
陆景行闻言,笑了。
而后摇了摇头。
他不会来不及去爱沈清,只是怕爱她爱的不够好。
他怕给不了沈清想要的生活。
多么希望,沈清跟外面那些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一样,那样,只要他有足够的金钱,沈清便会留在自己身旁,但不是,沈清并非如此人。病房内,俞思齐坐在床沿,程仲然靠在床边,看着这个昔日里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躺在床上面色寡白了无生气,不由得红了眼眶。
程仲然与俞思齐二人一路跟随陆景行走到现在,自然是知晓他这条路到底是有多难走。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身处高位的人,诸多无奈。
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毫无生气可言。
他是陆景行,权贵的象征,金钱、名誉、地位、权利,都是他的代名词。外人眼中的陆景行,光芒万丈,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耀眼夺目的存在。
可就是如此人王者般的男人。
有血有肉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叫人怎能承受的住这诺大的差别。
“陆景行、你得早点醒来,不为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不为这帝王之外,不为跟随在你身后千千万万的人,就单单是为了沈清,你也该早点醒来。”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真实的内心,梦想,远远终于外界和他人对你的看法,重于层出不穷的热点潮流和社会舆论,遇上冷风雨,何妨?
我自吟啸且独行。
这日晚间,医院停车坪一辆白色宝马车内,有一女子靠在车窗无声痛哭许久,久到秘书章宜站在寒冷的冬夜瑟瑟发抖。
路上,章宜将其送回沁园,全程,她面色平静如常,未有半分情绪波动。
路上,冬日里暖黄的街灯洒下来,照在她身上,透过树影,斑驳落下来,照在她身上忽明忽暗。
章宜跟随沈清许久,但此时,她却看不懂沈清这冷静的外面之下到底暗藏了一颗怎样的心。“你、、、、、、”她开口,有些断断续续;“准备怎么样?”“该怎样便怎样,”她答,而后侧眸望向车外夜景。
路上行人匆匆,有人行走时不自觉地哈着气搓着手。
远远望去,冬日里的夜色里,竟能如此清晰的看见。章宜闻言,等红绿灯的间隙侧眸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欲要言语,却知晓有些话即便是说了,也起不到半分作用,沈清的心,太硬。
这夜,章宜留宿沁园。
回时,南茜许是担心,并未休息,见二人回来,提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下去。
沈清见此,心里闪过一丝歉意。
这个中年管家,在沁园这个地方当差,也着着实是为难人家了。
沈清进去时,伸手拍了拍南茜的肩膀,这动作中带着许多不言而喻的情感。
反倒是章宜懂,待沈清上楼后站在一侧同管家柔声道;“往后,你家太太要是有事出去了,管家就不要等了,免得她回来心里头不好受。”“老板这人,不喜言语,许多事情您可能看不出来。”南茜听闻秘书章宜一番言语,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别跟着我们年轻人一起熬夜,伤身体,”言罢,章宜起身上楼。
南茜在后问道;“要给章秘书整理见卧室出来吗?”“不了、”她答,言简意赅。可随后,不过分钟,二楼主卧内线响起,只因自家太太唤人上去换床单被罩,众人这才知晓,章秘书今晚,睡主卧。这事儿、若是让先生知晓,只怕是会气的火冒三丈。
婚后不久、陆先生明令禁止过不许外人留宿主卧,可今日?佣人换好床单看了沈清一眼,带着疑惑下去。章宜见此,站在一旁问道;“她们为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某人不假思索回答;“因为陆景行有洁癖。”“那我还是睡客房吧!”章宜闻言,哆嗦了一下,想起那个阴沉沉的男人,不自觉的没了胆子。
沈清闻言,白了她一眼,就差直言道出她没出息了。“睡卧室吧!我一个人,心里慌,”这话、她无半分保留,沈清是怕的,怕在出现任何意外,怕出意外时身旁没人。
自打今晚知晓自己怀孕开始,她就成了胆小鬼。
倘若今晚陆景行若在,她该有多粘着他,可他不在,她只能在章宜身上寻求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商场女强人又如何?女强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她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章宜闻言,瞳孔一缩,热浪险些奔涌而出。
而后、许是为了掩饰自己这外露的情绪,道了句;“我去洗澡,睡衣呢?”“衣帽间,随便挑,内衣裤在进去左手边第二个抽屉里,下面的都是洗过未穿的,”沈清交代,章宜闻言,知晓,转身进了衣帽间。浴室内、她站在洗漱台前许久,久到情绪收敛好,才转身进了淋浴间洗澡,她怕、怕什么?
怕在沈清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时候,之际掉出那么一两滴同情的、亦或是心疼的眼泪。
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跟拿着刀子搓着沈清的心似的。
外人都说沈清过的不好,倘若她那些心疼的眼泪流出来,与外面那群人有何区别?
这日夜间,章宜留宿沁园主卧,沁园佣人知晓,心有疑惑,但无一人敢问。
直至第二日,沈清上午时分去了趟公司,章宜明里暗里照顾着她,下午时分,后者提前回了沁园。
沈清怀孕这事,身旁之人除了章宜,无一人敢知晓。
接连三天,章宜夜夜留宿沁园主卧,沈清日日只上半天班。
直至第三日,沈风临许是察觉其中蹊跷,将章宜唤上二十五层,此时,身份了靠在办公椅后,章宜站在桌前,男人低头签署这手中文件,秘书冯俊站在一侧等候着,章宜之间沈风临签下一个大字之后抬眸望了眼章宜,问候道;“杵着干嘛?坐。”
言罢、他哗哗哗,接二连三签了三份文件,而章宜依旧站在原地。
冯俊拿着文件出去时不由看了眼笔挺笔挺站在前方的章宜。
心里闪过一丝同情。“章秘书、”沈风临浅浅开口,端起左手边玻璃杯喝了口茶。“董事长,”章宜答,话语正经。
“坐、杵着干嘛,”沈风临在度开口,嘴角笑意不减。都说好话不说第三遍,而这话,沈风临说了第二遍,即便是笑着言语,她也有理由相信若是此时她不坐,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老狐狸必然会用言语来噎她。
章宜虽未曾直系跟过沈风临,但跟在沈清身旁许久,自然是见识过他谋划事情的手段,以及那缜密到近乎吓人的思维逻辑。章宜伸手拉过一旁椅子,坐下去了,背脊挺直,泛着一丝丝僵硬。
男人见此,轻笑开口,话语中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不紧张、我又不吃了你。”
这话、带着半分玩笑。
章宜闻言,嘴角扯开,给了一抹笑意。“从盛世到这边来,工作还适应?”沈风临开口问道,话语中的言语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心。
章宜虽不如他身旁的那些人精聪明,但好歹也知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原理。
他可不认为沈风临是闲来无事,找她她谈谈心聊聊工作感想的。章宜低头,话语严谨开口;“挺好的,老大在哪儿我们都一样。”这话、应该是没错的。
沈风临对于严谨的话语露出一丝丝赞赏。“公司都说你们二十四层的都是人才,一个顶两都不止,”沈风临悠悠开口,靠在座椅上的人当真有那么一丝丝要与章宜闲话家常的味道。“主要还是老大领导的好,我们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这话、章宜思忖了番,甚至是在心里将每个字都拆开重组了一番,才敢回应沈风临这个千年老狐狸。
幸好,她今日披散着头发,外人也不那么容易看见她鬓角的冷汗。
沈风临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唇角的那一抹抹笑意。沈清身旁的人,当真是“都”不差。
这个“都”包含的可不只是章宜一人。
公司内外无人知晓,沈风临早已将沈清身旁的人悉数过了一遍,至于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能说,这是他的本事了。
“将军在有本事,倘若没有士兵上阵杀敌,不过也只是个空把式而已,
”沈南风悠悠然道出这么一句话。
惊得章宜后背湿了大片。
这沈风临给她戴的高帽足以冲上云霄了。
“沈董,”章宜立马起身,垂首立于办公桌前,整个人的姿态显得如此低小。
“坐、”男人笑;“紧张什么?”“我站着就好,”章宜答,话语颤抖。
沈风临微眯着眸子看了眼章宜,不紧不慢端起手中杯子喝茶,倒也是不言语。
反倒是章宜,只觉这时间格外漫长,分钟她只觉走了个世纪似的,早就听闻沈风临善于用气场压人。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若非心理素质好,只怕是早已抖成了破片筛子。“你们小沈董近来可是有何事情?”沈南风伸手将茶杯搁在桌面上,而后漫不经心问道,深邃的眸光落在章宜身上,似是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闻言,章宜心里咯噔,想着,坏了。“沈董近来身体不大舒服,”身体不大舒服,想早些回家休息,这么说应当是没错的。毕竟、沈清并不想让人知晓她怀孕的消息。
闻言、沈风临浅笑;“身体不舒服分为好多种,章秘书是想让我一种一种的问?”章宜放在身边的手微不可耐的动了动,思忖了一番,似是有些为难,而后才缓缓道;“天气寒凉,沈董肠胃不大好,导致身体有些不舒服。”“肠胃不好?”沈风临伸手轻叩了几下桌面。
看着章宜的眸子带着丝丝阴寒;“章秘书、肠胃不好看妇科?”“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理吗?”哐当一声闷雷劈下来险些让章宜失了稳,放在身侧的手转而放置身后,欲要借此来隐藏自己动荡的情绪。
“我不明白沈董再说什么,”章宜答,咬死不松口。
沈风临猝然一笑,笑中带着一丝丝章宜摸不透的情绪,之间他起身围着办公桌缓缓渡步了圈,最终停在不远处的书架前,轻启薄唇温温开口;“身为秘书,你很尽职尽责,但身为朋友、你怕是不那么上道了。”这话、暗藏深意。
章宜又怎会听不出来。沈风临见其不言语再度开口道;“章秘书若是想好好想想,就慢慢想,我不急,有的是时间等你,”这话说的讽刺。沈风临,一方商贾,沈家以亿为单位,事务繁忙,时间宝贵,若是重要案件再身,几秒钟便能签署一个几千万文件的人,今日竟然愿意耗费时间等着她?
是真有时间?并不见得。章宜站在一侧后背都沁出了丝丝冷汗,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