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苏珊?惦记沈清?
胆儿太肥了。
2008年4月,沈清与沈风临发生争执,怒气腾升之下,父女二人动了架势,沈风临一巴掌落在她白皙面颊上,红肿了她半边脸,而当时,沈清怒气攀升,操起椅子砸了沈家客厅,砸的稀巴烂。
父女二人皆属狼,骨子里傲气冲天,那次,是他目睹过最激烈的一场争执,也是他见过最不一样的沈清,只因唐晚说了一句可有可无,明嘲暗讽的话,沈清怼了回去,沈风临觉得不可大题小做,便想终止话题,不料成了父女二人导火索,一触即发,
沈风临动手了,沈清亦是动手了。
2008年4月到5月,沈清再也未回过沈家,大意是想断绝联系。
五月,沈氏集团与和风集团谈合作,招标项目进行的如火如荼,沈风临因此耗费了巨大心力,而他亦是如此,不料最后关头,招标文件被改动,错失良机,沈氏集团白白损失了巨大精力,人力,物力。
查之,才知晓,沈家长女沈清买通项目组人员,篡改招标文件,将沈氏釜底抽薪,这件事情,沈风临知晓,他也知晓,可最终,痛心疾首之余他们压下了事件,只因,二人都知晓这是沈风临那一巴掌的代价。
一巴掌,五个亿,多值钱?
这件事情,应当是被人遗忘的,可今日盛世副总公然带着文件过来,真真是找不痛快。
动沈清?不自量力。
沈南风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沈清与沈风临,他偏偏又算得上是好人。
真真是纠结。
这个女人如若是知晓沈南风对沈清的态度,定然不会选择将文件交给他。
他护了沈清这么多年,有人觊觎她?想伤害她,都不可以。
城北路上,一辆黑色宝马在繁华的街道疾驰,身后跟随着四五辆没有牌照的车辆,行至监控死角处,拦住了黑色宝马去向,而后砸车,将人拖至荒郊野外。
这夜,于某些人来说,将是永久的痛。
一辈子都不可能洗掉的污点。
沁园。沈清正在办公,南茜敲门进来,轻声道,“太太,沈先生来了。”
闻言,她眉头微蹙,沈先生?
“沈南风还是沈风临?”她问。
“沈……南风,”南茜似是没想到自家太太会如此问,又觉得直呼沈家人的名字不太好,以至于话语有些结巴。
自上次她身在大西北,江城下雪过后,二人之间再未有联系,最近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沈家。
今日他找上门来,她有些惊愕。
起身,下楼,见他一身白衬衫站在门口吸烟,不由眼帘一紧,迈步过去。
“有事?”她问,话语生疏。
沈南风闻言,嘴角扯起苦笑,多年前,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从未想过。
可任何心有所想终究抵不过事实。
抬手,恨吸了一口烟将手中文件递给她,未言语。
沈清疑惑,伸手接过东西,随意翻阅了一阵,心理愕然,里面有她08年给沈氏项目部人员汇款的凭证,以及通话记录,见面地点与时间,种种。
沈清心里一秉。
侧眸,将眸光落在沈风临身上,带着探究与不明所以。
08年,她算计沈风临,这件事情响彻江城商业圈。如今,事情已经被人们淡忘,沈南风却将东西送到她面前,寓意何为?
“什么意思?”她问,语气带着些许冷冽,赛过这初夏的夜风。
明明冬天依旧远去,可沈清的话语,依旧能让他觉得身处隆冬。
“吴苏珊送给我的,”他道,抬手将手中烟扔到垃圾桶里,继而道;“这份东西无论送给沈氏哪一个股东,于你来说都会有一场官司。”
任何集团也好,公司也好,都容不得有人徇私舞弊,特别是在利益面前。
即便是两年前的举动,只要证据确凿,依旧能将你送上法庭。
沈南风将视线投向远方,这处又没静谧的园子成了她的婚居,她居住这里一长达半年之久。
坚定的眸光落在这处院子里,似是要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如此,他想她的时候,才能对号。
他有多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为何要进沈家家门,后悔当初在国外的时候为何没有留下来,如今她嫁为人妻,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越走越远。
新年夜的那次醉酒,历历在目,他身处雪地里即便冻的瑟瑟发抖,也掩盖不了自己那颗思念她有热火朝天的心。
如今,她施施然而立在身侧,周身清冷气质依旧,咫尺之遥,二人心理却隔着一整道一整道的银河。
如此大的鸿沟,怎能轻而易举跨越?
年后数月,他白日用工作麻痹自己,夜里饮酒买醉,可许多时候,越是醉酒,便越是清醒。
清醒时思念的人,醉酒之后更加浓烈。
七八岁便相守的人,如今十四个年头过去,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相反的,
越来越浓烈。
如香醇的白酒似的,年岁越久越香甜。
沁园夏风微凉,南茜静静候在不远处,明明是亲友,却感觉二人之间相隔甚远,这抹子情愫,她竟有些看不通。
而沈清,脑海中的一样情绪翻腾在翻腾。
她很好奇,沈南风在知晓这件事情时候不是质问自己,而是将东西呈现在自己眼前,告诉她,小心某些人。
她想不通。
08年的这件事情轰动全城,如今在看他,竟然异常平静。
“你有何想法?”她问,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温软些。
“你指哪件事情?”沈南风问,压抑住自己内心泛滥的情感。
他知晓,身后有人,这整个园子里都是陆景行的人。
即便他如何泛滥,也不能让沈清在这处难做人。
“08年,”她应允。
“08年关于你的事情我又怎会在10年才知道?阿幽,你太小看我了,”太小看我爱你的决心了。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晓。
我的人生、故事里,全都是你。
08年那场轰动全城的商业案件,实则他早已知晓,不过是当时没有将她推出来而已。如若当时,她被推出来,等着她的必然是牢狱之灾。
沈南风不傻,沈风临也不傻。
他们之间谁都不想沈清站上风口浪尖。
沈风临爱沈清,父爱,但他给的爱,却一直在被沈清拒绝。
而他的爱,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这份情爱,还未生根发芽便被二人埋葬在内心深处,不能碰触,不能挖掘。
微风过境,吹得沈清一个激灵,迎着灯光看着他的眸光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们二人都明白,有些事情是雷区,不能跨越。
二人处在边缘,小心翼翼维持着这个局面。
可此时,沈南风的一席话,让她想起了前程过往。
2000年,洛杉矶迎来一年一度的夏季多雨天气,那时洛杉矶的天气如同更年期的妇女似的,阴晴难测。
彼时她正在学校下课,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出门,迎上瓢泼大雨,被阻在了门口。
一场大雨,勾起了她内心的种种负面情绪,看着一个个被接走的同学,内心泛起一阵阵苦涩。
孤独是什么?
别人等送伞,而她等雨停。
半小时过后,雨势不减烦增,她心一横,将书包护在怀里,而后准备淋雨狂奔回去,大不了就是淋成落汤鸡。
可、、她才冲出大楼,便见远远的一个少年打着伞狂奔而至,猛地停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护进怀里。
那一刻,她想,她并非孤独。
只是给她送伞的人来晚了些。
或迟或早,他总会来。
等就是了。
如今,站在微风秉秉的初夏之夜,沈清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的很。
08年她犯下的错,如今才来告知她。
是她后知后觉,还是他包庇的太好了?
“她怎么会找到你?”她试图扯开话题来缓解自己心中难以掌控的情绪。
“或许,她觉得我可以为她主持公道,将你拉下马,可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忽略了我爱你,宁愿自己死无全尸也不愿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他话语清凉,未有逾越。
沈清闻言,低头苦笑,伸手,将手中文件夹的东西扒拉出来,转手撕了个稀巴烂,扔进一侧垃圾桶。
“人在哪儿?”她问。
她懂沈南风如同她懂沈风临一般,沈南风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狼教出来的孩子怎会变成羊?
他并未刻意在意吴苏珊的去向,沈清问时,他伸手掏出电话,数秒过后才收了电话,而他相信、站在身侧的人应当知晓。
这夜,沈南风寻到沁园,却未进沁园主宅,而是立于院外,二人说了不到数十分钟的话
语便离去。
离去时,沈清对着他道了句什么,南茜隔得远,并未听见,只见沈南风错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而后望着她许久,紧抿唇,转身离去。
而自家太太,迎着晚风立在院中,面色寡白,久久未进屋。
刘飞带着警卫巡逻过来见此,将视线落在一侧的南茜身上,只见她缓缓摇头,才忍住上前打扰的举动。
晚间,陆先生来电话时,她手机在书房,人在院中。
许是她电话不通,便拨给了南茜,她伸手接起,面色转暖,陆先生问,她答,没有过多言语。
她所有思绪放在了沈南风那通电话中,以及他走前的那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当中。
陆先生有所察觉,却为挑明。
直至电话挂断,他才冷着脸拨电话给南茜问及她情况,而南茜,一五一十将晚间发生的事情细细道了出来。
听的陆先生寒了一张脸,思绪落在清水湾那张卡片上,以及沈南风的亲笔签名上。
还不待他发火,陆太太也是识相;转身自己进了书房,好端端的坐在刚刚的位置上。
陆先生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丫头不识相,好笑的是这丫头太识相。
如此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跟只被训斥的狗似的。
又可怜,又害怕。
“还知道怕?”陆先生没好气道。
“不训你,你也别气我了,让厨房在端碗粥上来,吃了,我俩都好。”
陆先生也是无可奈何,试问哪家老公跟他一样?娶个老婆比养个女儿还操心。
“不吃呢?”陆太太问,刻意为之。
不气你?不不不、你训了我老半天了,不气你,我心里不舒坦。
果真,这话语一落,陆先生恼了,冷喝出声;“沈清。”
给脸不要脸?
“在,”闻言,她一本正经答道。
气的陆先生险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诚心的,这小丫头片子就是诚心的。
部队里喊士兵,士兵答“到”!
家里喊老婆,老婆答“在”!
陆少将真真是要气傻了。
看她狡黠的面庞就知道。
见天儿的不让自己好过是吧?
行、行、行、你厉害。
应就应了,偏生她还眨巴着大眼睛瞅着你,瞅着你心里难受。
“诚心的?”他问,咬牙切齿。
“什么?”她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装、装、陆先生被气得频频点头,你装是吧?没事,有你受的时候。
为了防止自己被气死,陆先生箴了言,伸手按响内线,南茜上来,见餐盘里的惨况不由的抬眸看了眼书房里的二位主人。
只听闻陆先生再度道;“在端碗粥上来。”
“是,”南茜浅应,端起东西退了出去。
行至门口时,只听闻自家先生又接着道;“加杯水,冰的。”
降降火。
他无比庆幸此时不是酷暑三伏天,不然他不得气的七窍生烟?就地自燃了?
沈清心里无比得意,你训我?没关系,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气我我能让你好过?有洁癖?她治得了。
想让自己顺着他?也行,顺就顺,都听你的。
陆景行气的微眯眼眸瞅着她,沈清此时大有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见陆景行气的火冒三丈瞅着自己,还不忘好心问一嘴;“热?”
不然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是的,陆先生被陆太太气出了一身冷汗。
五月份的天气,本就开始升温,沁园屋内温度适宜,但此时陆先生火气旺盛,热得很。
算计他?气他?行、长本事了。
“恩、热、一会儿阿幽吃饱了记得给我降降火,”陆先生言语暧昧,眸光落在陆太太身上,带着慈和温柔。
赤裸裸的调戏!
闻言,沈清平静面庞上闪过一丝绯红,她怎就忘了,陆景行是个不要脸之人。
半晌,南茜再度端上来一碗清粥,陆先生坐在对面,凉幽幽的眸子瞅着她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不在搅拌,但动作依旧慢的如同乌龟。
一碗粥下去,半个小时。
好在陆先生有耐心,若换作别人,只怕早已甩性子走人,懒得搭理她了。
夜间,陆先生也确实说到做到,火气大,降降火,不然这晚不用睡了。
前戏十足,热火朝天,你侬我侬,陆太太跟只狡黠的小野猫儿似的,往他身上蹭,蹭的陆先生是欲火难耐,伸手去扒拉睡衣,却被陆太太一句话劈的外焦里嫩,久久不能回神。
“例假来了。”
例假来了?陆先生心里一咯噔而后一阵怒火攀升。
她这热火朝天的模样哪里是例假来了。
陆先生明显不信,半撑着身子起来瞪着她,“例假来了还勾我?”
勾你?陆太太挑眉,明明是你一上来就如狼似虎的,怎就成了我勾你了?要脸不要脸?
陆先生气的满面阴沉,忍着快要喷张出来的怒火,万般不信,伸手往下探去。
顷刻间,只听素来素质教养良好,不轻易说脏话的陆先生低咒一声,而后翻身平躺,单手搭在眼帘处,面部紧绷尽是隐忍。
陆太太虽心理暗笑,可终究不能表现的太得意不是。
不然显得她欺负人了。
侧身,缓缓伸出手去触摸她,软软糯糯的爪子小心翼翼伸过去,还未碰到人,只听陆先生咬牙切齿阴沉道,“别碰我。”
陆太太心里一阵好笑,可面上还是讪讪收回手,嘀咕道,“你是我老公,不碰你碰谁?”
陆先生闻言,鬓角轻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是的!他拿这句话怼过这丫头,真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丫头诚心的,绝对是诚心的。
赤裸裸的挑衅。
明知例假来了还勾他,诚心不让他好受,行、行、行,长能耐了?
就是诚心的!
“想碰?”陆先生搭在眼帘的手放下来,半撑着身子瞅着她,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跟只饿了许久的老虎似的,眼里泛着绿光。
沈清还未答应过来,手心一热,而后瞪大眼眸看着他,想抽回,只听闻一声低抽,而后再来是一声警告,“不是想摸?”
想摸你就摸个够。
我大发慈悲让你摸!
“陆景行,”她脸色绯红,咬牙切齿道。
“恩?”他语气微扬,一扫阴霾,握着她的手缓缓缩紧。
“放开我,”她冷声道,秀眉微睁。
“勾了我就想跑?解决了再说,”真当他吃素的?看不见她眼眸中的坏笑?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怎么了?”陆先生轻笑问。
“你不要脸,”陆太太怒目圆睁。
“恩、要你就够了,”陆先生秉持着一贯随意态度,气的她怒火喷张。
原想算计陆景行,到头来还是被陆景行算计,沈清心都在滴血。
偏生陆景行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心温度不断升高。
顷刻间,陆先生一手搂着她,啃住她薄薄的耳垂,呼吸不断加重。
片刻之后,如释重负,一声轻叹,沈清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双纤细的手无处安放。
哗哗哗几声,陆先生抽过床头纸巾,结束后,扔进了垃圾桶,抱着面色绯红的沈清进了盥洗室,伸手按出洗手液,轻缓的替她洗着爪子。
见她久久不言语,陆先生好笑问到,“傻了?”
闻言,陆太太隔着镜子狠瞪他,惹的他轻笑不止。
“下次再敢勾我,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一巴掌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以示警告。
沈清怒火徒增,刷的一声抽回手而后就着水龙头狠狠搓了几下,手都未擦,掀开被子躺进去。
看的陆先生是既无奈又好笑。
面皮薄。
躺下睡觉时,陆先生滚烫的身子贴上来,她顺势躲开。
却被大手捞过去,“躲什么?晚上疼的难受有你的。”
言罢,滚烫的大掌落在她腹部,缓缓揉着。
“喝了中药也没见好点?”陆先生轻问。
何止是没见好点?
罢了,不说,省的陆先生心塞。
陆太太这晚,整宿没怎么睡。
翻来覆去,难受的紧。
沈清不睡,陆先生能睡?
整晚陪着她翻来覆去,不断变幻姿势,只想她能舒服些,虽被扰的烦躁,可也无可奈何,知晓她这会儿难受。
凌晨降至,才稳妥些,陆先生被闹的一身冷汗,伸手替她掩好被子准备起身洗澡,才一动弹,人醒了。
伸出爪子拉着他上衣,眼巴巴瞅着他。
陆先生心里一紧,伸手将她爪子塞进去,闹了一晚上还有劲?没好气道,“睡觉。”
“去哪儿?”她问,语气有气无力。
“去洗个澡,”闹的一身冷汗,不洗干净抱着她,岂不是又不舒服。
闻言,陆太太才心落,应了声,蹭了蹭被窝,直直睡去。
不走就行。
陆先生见此,心肝都颤了,怕他走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越想越难受!
次日清晨,陆太太醒来,见人不在,伸手按了内线,南茜上来,有气无力问道,“你家先生呢?”
“市府的人过来了,先生在开会,”南茜道。
市府的人?沈清闻言微微蹙眉,伸手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南茜见此,心里一紧,揣摩着太太的情绪,心想着是告知先生还是不告知。
片刻之后,下至后厨,端了些水果进书房,而后轻附他耳边道,“太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