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也顺带盼着这两人在捉龙的路上能谈谈情、说说爱,过几个月就把二人的婚事给定下来。
宗逸新能和心悦多年的师妹阮彤独行,心中自是欣喜非常,可阮彤一路上却时常魂不守舍,常常蹙眉。收剑落地后,宗逸新又见师妹神色恍惚,也只愿当她是累了,便同她谈起天来,想替她解解乏。
年轻的男女们聚在一起,那自是天南海北说不尽,只不过在这一两日里,再天南海北的话头最终都要绕回一件事上。
定北郡主诸葛秀的婚事。
阮彤道:“师兄,我听闻无数高人用尽法子去打探那位李去疾的身份来头,竟都一无所获。”
宗逸新点头:“不错,皆一无所获。”
阮彤笑道:“这般古怪,难不成那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宗逸新陪笑道:“师妹所言,也并非不可能。”
阮彤又道:“但说起来,郡主似也有两年不曾在世人前露过面了,此番冒了个未婚夫出来,也无人知晓她是何态度。”
宗逸新叹道:“自郡主两年前一人斩了一条龙后,就跟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再无人能寻到她行踪。若不是她每隔三月会寄封书信回定北王府,恐怕整个双洲大陆都以为她已遭逢不测了。”
阮彤遗憾道:“也不知郡主何以会消失这整整两年。”
宗逸新道:“有人说,郡主寻了一个世外桃源,潜心修行。也有人说,她敛形化身,深入龙域,意图刺杀龙族的权贵。还有人说,郡主被个男子狠狠地伤了心,陷在情劫中,日日借酒消愁。”
阮彤先还点头赞同,听到后面忙摇脑袋,坚定道:“不可能,郡主绝不是个会为情所困的女子,她心中怀的是北境,是天下。”
宗逸新知晓这定北郡主是师妹心中至高的偶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唯有转而看向手中的寻龙盘,忽奇道:“说来也巧,郡主两年前斩的也是一条白龙。”
……
“第一百零九次。”
李去疾喃喃道。
他醒来后,本欲朝着村落人烟处走,好寻个落脚之地,免了露宿荒野的命,可谁知他绕来绕去,竟又绕回了原地。
还是那轮月,还是那条溪,还是那棵树,还是那株草,还是那朵花。
还是那个迷路的人。
李去疾有些伤感。
当一个人迷了第一百零九次路后,都会止不住有些伤感。
但很快,这份伤感便被止住了,因为李去疾瞧见了一个人。那人站在溪畔,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衫破烂,剑痕遍身,身后背着一把刀,容貌精致,眉如月,目如华,面如玉,白如霜。
如月华的眉眼间盈着恨意,如玉霜的面孔上布着黑血污迹。
那是个极好看的少年,也似乎是个极危险的少年。
少年觉察到有者至,回身看向了李去疾,只一瞬他便看出来者是个没有修行的废物。
没有修行,自然也没有威胁。
少年转过了身,面向小溪,仰头朝天,嘴巴大张,发出了一声极痛苦的长啸,似哭似嚎,似幽似怨,震耳欲聋,通天及地。
那不是人妖魔三族所能发出的声音,那是白龙之吟。
回音落,李去疾惊立在了原地,耳朵被震得发痛,额头渗出冷汗,眼睛不停地眨着。
但有些事一旦成为了事实,又岂会因眨眼次数的多少而有所改变呢?
就好比那位好看的少年现如今已经化为了一条龙。
一条东洲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