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虎头把马绳一丢，立刻跑到岸边，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河岸往下走，手里攥着崔二十二跳进河里之前脱下的外袍。

“你拿我外袍干什么？”崔二十二体力有些不支，他早上只吃了一碗米羹，上午又跑了一上午的马，在河里连拉带拽救起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得亏已经是暮春时节了，水不算太冷，不然崔二十二也不敢确定，他能不能从河里出来。

“我…我想可能会有用。”韩虎头仍然慢慢地走着，脚步之间没有丝毫的急切。

崔二十二觉得姓韩的可能天生就跟他过不去，韩佸就算了，连韩虎头也仿佛是生来克他的：“我的小祖宗，你不能走快点吗？掉不下来。”

“不行。”韩虎头的步速恒定，摇摇头道，“我不会水。”

“竟然不会游泳，你是不是宣城人？”崔二十二惊讶道。

“我当然不是宣城人，我和族兄都是河阳人，郡望昌黎，你忘了？”韩虎头已经走到水边了，他把崔二十二的外袍和腰带绑在一起，手里抓着衣袖，腰带扔到崔二十二手里，“绑在妪身上，我够不着。”

崔二十二艰难地把腰带绑在老妪的腰上，手脚并用从水里翻到陆上，脚还浸在水里，人就已经不想动了，胡乱的躺在长满青苔的河壁上。

水珠顺着崔二十二的皮肤往下流，迫不及待地躲进河里，崔二十二看着天上的太阳，长出了一口气骂道：“他奶奶的，今天晚上非得打韩十二一顿不可。”

“你先别着急想那些，我们先把老人家拉上来再说。”韩虎头对崔二十二的大话表示怀疑，并不理睬他。

“呼…呼…”崔二十二又喘了几口气，翻过身子半蹲在水边道，“好，我们一起来。”

从水边到河岸上约有二三十步路，不长，但是又湿又滑长满了黏腻的青苔，崔二十二和韩虎头把业已昏迷的老妪从上水里捞出来就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了，这平常一个瞬息就能走完的二十几步路，现在让他们犯了大难。

韩虎头把衣袖上的水拧干，一边喘气一边问崔二十二：“现在怎么办？”

老妪躺在崔二十二和韩虎头的脚边，沉默地等着他们的决断。

“崔二十二！韩虎头！崔二十二你们在哪？”就在这个时候，河岸上忽然传来了韩佸的声音。

崔二十二伸手把脸上的水狠狠地甩掉，大声喊道：“韩十二，我们在这儿——”

崔二十二一句话刚喊完，韩佸和裴度的脸就从河岸边上露了出，两个人都低头看着崔二十二和韩虎头。

韩佸笑得十分灿烂，非常和善地露出八颗大白牙：“啊呀，二十二，你这是怎么搞的？不过两个时辰没见你，你就……”

崔二十二没好气的瞪了韩佸一眼，微微侧身让韩佸能够看到仍躺在地上的老妪，打断了韩佸的话：“您可积点口德吧，今天这事儿还不都怪你？快想个办法把妪救上去，我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