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始向前行驶，不久便上了高速。

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季摇光”已经十年没有回海城。故他在和沈宴打了招呼后，便饶有兴趣地侧头看向窗外。

天璇在窗子边上坐着，很担忧，说：“主人，这里的陛下会不会不喜欢您啊。”仇人的孩子，还是可以预见的竞争者，能喜欢才怪了。

智脑尽量挑选了一个比较和缓的词，没直接把“讨厌”说出口。

她话音落下，就听季摇光开口，语气很不经心，压根儿没有思考，就直接答道：“不可能。”

天璇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季摇光。

季摇光笑了下，说：“你不搜集数据啦？”

天璇“哦哦”两声，跟着趴窗户。

季摇光：“二十七岁的阿琰……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天璇一怔。

她是智脑，有记忆起就跟在季摇光身边。在更早以前，或许是季摇光母亲的所属，或许是其他来历，但那些都与她无关了。对智脑来说，一次数据清空，就是一次新生。

天璇跟了季摇光百余年，知道他与夏惊炎之间所有事。

她瞬间放下心来，又觉得：“果然，智脑和真正的人类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看了会儿窗外风景，刚回国的季家少爷又转头看向身侧的沈宴。他还是面上带笑，眼神清澈，在沈宴看来，就是“半点不像季驰安那个伪君子”。

季摇光先说了句道歉：“我太久没回来，都不太记得海城是什么样子。”算是解释自己刚刚打完招呼，就把人撂一边的事，“阿宴，怎么你来接我？”

言辞之间，“阿宴”这个太过亲近的称呼自然而然脱口而出。沈宴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梳理记忆的时候遗漏了什么。

他和眼前的季少爷有这么熟吗？

一夕回到十六岁，过往记忆汹涌而来，又和自己原本的记忆掺杂在一起。沈宴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两边分清。好在两边的大事无甚差别，唯一的问题，就是多了个人。

可即便是多了个人，对这个世界的沈宴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年幼时见过季摇光一次。

他刚到季家，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外面狂风骤起，而他被父亲的心腹塞到车上，一路开离自己住了数年的地方。

他半夜到季家，心中茫然又惶恐，却又只能死死压抑一切，尽量不让季叔叔觉得厌烦。

即便如此，小小的孩子，看着外面劈下的电光，还是会觉得惊恐。

如果是在自己家里，他会打开门，去书房找父亲。可那时候，他已经在季家。

他只能躲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凌晨五点钟，他听到外面细微的响动。打开门偷偷看，见到一个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的男孩。

那男孩子眉眼精致好看，却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百般不情愿地离开家中。

后来沈宴才知道，得知自己亲生父亲死亡，季驰安忧心忡忡，一夜未睡，直接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转眼十年过去，当年的男孩子长大了。他就坐在沈宴身边，一边和他讲话，一边还很耐不住寂寞地拿出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

沈宴看着他，想：“季驰安长成那样，他儿子倒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