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点头晕,还有些想吐,我、我感觉到好恐怖,我会不会、会掉下去啊?”南月声音打着颤,说着说着都快要变形了。
一看这情形陈白起便猜出了南月估计有恐高症,不过能爬到这种距离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她也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当然,陈白起也知道恐高的人面对这样完全没有安全措施的高空会有多恐惧,这种害怕是不由自主的,因此她并不怪他。
她问:“南月,你怕死吗?”
南月抬着头,脸上煞白一片,他愣了一下。
陈白起再道:“没事,你若掉下去,我们便一块儿陪着你。”
她的表情很平静,而这种平静令南月的心一下便被狠狠地揪痛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内腑都被她这一句话给搅成了乱槽槽的一团,在打结,在拉扯。
他眼睛一红,双唇一抖,看着她那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真的要哭出来了。
“我、我不怕、怕死,可我不能,我不能连累你们,我、我爬,我死也要死到天峰山顶上去,呜呜……”少年也不知道是被恐高给吓哭的,还是被陈白起那残酷近似逼迫的言行给吓哭的,只闻那一声惨哭的声音在半空中远远扬去。
陈白起忽然感到一丝好笑,他到底不过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啊,她的表情逐渐柔和了起来,像悬崖边绽放的白玉兰,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
“南月,你记住了,我们生死一起,所以……你别怕。”
南月被吓破胆的号啕哭声一滞,然后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陈白起。
那张背对着乌沉天空与漆黑峭壁山峰的暖和笑靥,他想他这一生估计都不会忘记的。
姒四在最方,看到南月因为害怕而耽误的行程,内心不住暗骂废物,在听到陈白起的话时,心中又不由得嗤笑她虚伪,只是当他看到陈白起温柔地让南月别怕时,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却是在用一种不满与嫉妒的眼神盯着南月。
凭什么!
凭什么不过爬个山就吓成那样,凭什么那个废物害怕偏要陈焕仙来安慰他,凭什么他以往那么痛苦、那么害怕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姒四,别怕。
当离地面越来越远时,山上的空气也开始逐渐下降,尤其的山风吹来,便有一种从初夏一下回归到冬日的错觉。
同时天空也更加阴沉,铁块般的乌云竟与山峡连在了一起,忽然,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转瞬便闷雷滚滚。
成义一惊,手上险些没抓住。
“陈、陈朗君,难、难道又要、要下雨了?”
陈白起抬头看了一眼,沉声道:“别分心,继续爬。”
“哦哦,好。”成义颤着心尖儿应道。
南月现在基本上已经手脚麻木,只懂得机械性地朝上爬了。
可没爬上几米,便有一滴水打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一怔,一仰头,便是噼里啪啦的雨水打了下来。
“成义、南月,抓紧了,千万别松手。”陈白起在上面喊道。
下方传来几声有些急喘的“知道了”。
“姒四,不要用爪爬了,接下来的踩点切记不可踏错。”
姒四“嗯”了一声。
对于这突然下起来的哗啦啦大雨,其实陈白起之前多少考虑过这方面,所以她才会提前让系统替她分析出一条安全的路,这样一来,哪怕雨水冲刷得他们眼睛看不清楚上空的环境地势,她也能根据系统的区域地图来摸黑前进。
姒四有了陈白起的指引,根本不用考虑什么,直接她让他到哪里,他便踩到哪里。
一开始姒四还不信,他接下来的攀爬路程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他倒也没再怀疑了。
因为有了陈白起与系统的存在,墨辨这边跟拿了攻略一样,除了累得够呛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阻碍的一路畅行。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墨侠那边的三名弟子。
{}无弹窗陈白起将带来的那些攀山护具发给了南月与成义,姒四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陈白起也送了一份给他。
他颦了颦眉,有些发愣地,缓缓伸手接过。
但一接过后,却又沉下脸,他嘴巴想要拒绝,却手却将东西死死地攥着不放。
陈白起跟他们讲解道:“这里有一对护膝,护膝便是为了保护,当我们将它绑在膝盖上,这样在攀爬的时候若碰上尖石,便可避免伤了腿。”
南月与成义一脸认真听着,听完便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陈白起再亲身示范了一遍给他们看,这对护膝是她用棉花与白帛缝制而成,护膝面积不大,便跟现代那些口罩差不多大小,在护膝的两头留了两条细绳,这两条绳子的作用便是拿来固定捆绑于腿上不掉。
南月与成义目光炯炯,仔细地看了一遍后,也笨手笨脚地学着陈白起的动作将护膝给绑好了。
姒四则垂眸看了一眼陈白起制作的护膝,却没有将它绑在腿上,而是将它直接揣进了怀中。
而这时陈白起正在给南月他们讲解手套的作用,并没有注意到姒四的举动。
“你们注意了,这对手套乃特制的,它的皮料既可护手,由于里面加了其它的材料,也可用于攀岩时加大摩擦力……呃,总之,你们且看这手套的手掌之处,我特地加了一种特殊材质的铁丝,这是一种钢铁抽成丝缠绕在一起,别看很细又卷曲,它却很利,尤其抓力很强,这样一来当你们攀登时便能够抓握住岩壁,能节省许多体力。”
南月与成义一边听着,一边一脸佩服又惊异地翻看着手套,发现它果然如陈郎君所言一般。
“你、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啊?”南月喜不自禁地将它套上手,反复查看。
陈白起也将手套戴好,然后将“爪爬”拿出来。
她道:“这个叫爪爬,这上面有三个尖钩,可以用来挂岩,它的抓力更强,不过你们力气小,没有学过武功,这个还是等到最后关头时再用,一开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用手爬。”
南月与成义看着“爪爬”,直点头。
现在基本上是陈白起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那这条绳子……”南月疑惑地看着地上那条一看便很长的麻绳。
陈白起蹲下将绳子拉起来,她将一头绑在了自已腰上,然后对他们讲:“来,像我这样,我们绑在一起。”
“为什么?”南月讶道。
成义却盯着麻绳若有所思。
昌仁与幺马在旁看着亦有些不解。
陈白起顿了一下,才解释道:“防止有人脱力摔落……”她看着他们,见他们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震惊,然后才道:“我会带着你们到达峰顶的,可在半途中,我却不能兼顾每一个人的安危,所以我们便将命共牵于一绳,就算有人不慎摔落,只要其它人还有一口气在,便能将他给扯回来。”
所有人闻言,只觉脑袋好像被巨钟敲响,哐哐晃荡得厉害,他们都怔怔地看着陈白起。
她……她这是打算一个都不许少啊!
她宁可冒着可能都摔落的可能,也绝不允许其中一人牺牲!
“陈、陈郎君,我这群不成气的弟子,便托付给你了。”昌仁红了眼眶,内心十分激动,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他向着陈白起行了一揖。
陈白起忙扶起他,表情有些无奈:“昌叔不用与我客气,你忘了,我现在也是墨家一份子了,虽然还没有通过正规考核,可你也不必拿我当外人吧。”
她的这句调皮笑话令昌仁挤出了一丝笑,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总之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幺马则深吸一口气,他深深地看着陈白起,哑着声音道:“陈郎君,我幺马,谢谢你了。”
陈白起叹息一笑,眼神却无奈更甚了。
她转了话题:“你们要如何上去呢?”
昌仁果然被这个问题转移了注意力,他看了一眼墨侠那边,表情要笑不笑:“呵,他们既然安排了这样的赛地,参赛者便罢,我们这等他们自然是要将我们送上去的,这事你便莫担心了,一会儿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危,切莫发生任何意外。”
成义、南月与陈白起立即拱手回道:“是。”
昌仁看着他们三人,张嘴欲言,可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去吧,我们会在这下面一直看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