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零八章:生气

长陵 容九 4102 字 9个月前

看他沉吟不语,那少女得意笑了笑,瞧见明月舟怀里抱着一个女子,瞪大了眼珠子,哎呀一声,“三哥你出了趟门回来,不仅带了一身伤,还带回了个嫂子啊。”

明月舟的脸绿了一下,“明月霏,不得胡言。”

“谁胡言啦?你看你看,你都给她戴上鎏金戒啦,”明月霏自己的手指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戒指,她弯下腰指着长陵垂下的手,夸张的瞪大眼,“这不是定情了是什么?”

明月霏话音方落,周围的兵卒都忍不住投去目光,连一脸漠然的天魄都掀起了眼。明月舟不自然的咳了咳,不再理会明月霏,转头问李胡:“军医可在?”

李胡点头,想要伸出手替明月舟接过怀中人,明月舟视若无睹擦身而过,惹得明月霏在他们身后一阵贼笑。

“这位姑娘的经脉受过重创,虽是陈年旧疾并已逐渐愈合,但身子还是虚弱至极……”一个老军医坐在宽敞的车厢之中替长陵包扎好肩上的伤口,“她最近可曾动了武?”

明月舟还未从“陈年旧疾”之中晃过神来,“她不能动武?”

老军医摇了摇头,“断了足的人初愈时走动两步尚可,若是勉强跑起来,那……”

明月舟忆起长陵在北玉山崖头那惊世骇俗的一击,如今想来,凭她的武功造诣,岂会不知自身状况?

一直在车厢口的明月霏撩开帘子呀了一声,问:“那嫂子岂不是还没拜堂就要拜别了?”

老军医被这话噎了一下,“也不至如此,这位姑娘虽重伤至此,仍有真气护住心脉,若能静养数月,尽心调养,应当不成碍事。”

明月舟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好,你下去吧。”

老军医点了点头,又迟疑的看了他身上的遍体鳞伤,“王爷的伤……”

“先配药。”

老军医是有眼力劲的,听到这话自然识趣的走人,明月舟无视明月霏古怪的笑容,问道:“有没有带衣裳?”

明月霏翻了个白眼,钻入车厢内自矮柜中掏出一套男装,明月舟看了一眼,蹙起眉心,“这单衣太薄了,有没有更厚的?”

“我又不是出来郊游的,带那么多衣裳干什么。”

“那把你身上的这套给她换上,”明月舟看了自个儿妹妹一眼,“你穿这件单衣。”

明月霏倒吸一口凉气,伸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难道就不怕冷吗?”

“她是病人,你生龙活虎的,穿少一点也无妨。”

明月霏:“……”

我这还是你亲妹妹嘛!

玄铁营的士兵清完现场就启程折返回城。

墓王堡的人死伤大半,剩余的活口都被拷押随队而往,陶风伤势尤重,李胡命军医吊住他的命只待回去再审。

明月舟从李胡那儿询了一会儿话,等回来时已换上一身铠甲,他骑着马儿跟在车外行了一段路程,见明月霏拖拖拉拉,忍不住道:“怎么换这么久?”

“可以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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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怔住,心口处宛如钻入密密麻麻的针眼,一跳一跳的跟着惊悸。

沈、曜。

怎么可能会是他?

沈家主事沈天南第一次带着自家公子前来拜访越家时,她甚至没有留意到他。

四大家族中,沈家唯一的优势是沈天南在江湖中至尊地位,他奉上半数兵权以供长盛驱使,又刺杀北雁太子为投名状,终取得了越家信任。

不过,即使两家结盟,长盛逐渐与沈曜交好,她也未觉得此人与其他贵家公子哥有何分别——谈吐守规守矩,武功不好不坏,连王家的公子都比他耀目。

后来沈天南有意让儿子担盟主之位,从而协助越家争天下。武林盟主没有世袭的传统,欲得其位必先拿下武林大会之头筹,长盛思虑之下,便派长陵前往相助。

长陵是不大情愿的,依她的意思,这位置还是自己去夺比较稳妥——只是她若担了盟主之位,怕就没人能为越家军冲锋陷阵了。

故而,越沈两家既为盟友,自无不帮之理。

为替沈曜打探对手虚实,长陵一人一剑,由南至北挑战武林十几大名门正派,除了少林、武当拒绝比试,短短半年,她以全胜记录结束了此趟旅程,江湖中人一传十十传百,她也从此打下了“英雄冢”之名。

她将克制各派的独门招式悉数教予沈曜,并在武林预赛上替沈曜扫去高手中的高手,终助沈曜一路闯五关斩六将杀入决赛。

谁知决赛之日魔教的人居然赶来踢场,她索性将计就计,与魔教之人打个天花乱坠,假装受伤退出,让沈曜捡了个便宜。

她本可以按照原来约好的故意输给沈曜,之所以临时变卦,为的是要天下人都知道,沈曜拿下盟主之位靠的是运气,而真正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是她越长陵。

纵然后来沈曜得以号令群雄,挣得一片大好名声,她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别说英雄,他连个枭雄都算不上。

直到泰兴一役惨遭背叛,长陵醒转后亦想过许多次,始终以为他是投靠了雁军,莫能真打出个什么名堂。

然而明月舟却告诉她,沈曜是当今东夏国的天子……

世上岂有如此荒唐之事?

“据闻是在越家两兄弟阵亡后,沈家军侥幸逃脱,并拿着越长盛的亲笔书信以复仇之名号令越家巴蜀四郡的兵马反扑泰兴,把我们雁军几乎全给剿了……后来,我大雁元气大伤,不再进犯,那越家军也就逐渐归入沈家麾下,此后,沈曜越战越勇,深得民心,再一路披荆斩棘灭了前梁余孽,没两年便拿下了汝南临漳之地,建都邺城,创国号为东夏。”

明月舟自顾自的说,没注意到长陵愈发苍白的面容,却听她深吸一口气,问:“东夏……这么说,还有一个西夏?西夏的皇帝又是谁呢?难道是贺家……”

说到贺家,明月舟嘴角一撇,摇头道:“据说当年贺家起了内讧,自顾不暇,等他们回过味来大局已定,迫于形势也只能投诚沈家了……至于那西夏的皇帝名叫元珏,说来还是前梁的皇储,不过也就是半个傀儡皇帝,真正手掌兵权的是大都督魏行云……”

“魏、行、云?”

“你也知道他?”明月舟道:“我听说……魏行云在叛了越家军之后就一路退兵向南,因缘际会下救下了元珏,拥为新君,招揽了不少前梁旧部为他所用,是以才有现在这南北对峙之势……”

他话音方落,忽听“噗”的一声,但见长陵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是怒极之下的心头血。

明月舟连忙扶住她,见她额角冷汗涔涔,眼皮已不堪负重的垂下,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长陵拽着胸口,觉得那处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