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被她那样抹了面子,他生气是应该的,她做了她该做的就是了。
又不是要与他多么亲密,只是希望两人能与普通朋友一般相处而已。
想通这点,江寒立即追出大门,叫道:“沈大人,请留步!”
沈大人背影一僵,脚步却没停,仍然被他拽着的吕同却当即回头,反手拖住沈大人,似笑非笑地道:“江小二,你还有事?——不是本少爷说你,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还没心没肺,再加得寸进尺——反正就是毛病一堆,也就沈广德这个怪人还愿意搭理你,若是本少爷,嘿嘿——本少爷一定会袖手旁观看热闹的!”
江寒额角滴汗。
她明明记得,以前这吕少爷比沈大人好相处的啊,她也蛮喜欢与他说话谈笑的,怎么如今这人却变得处处针对她了呢?每次见面,不是捉弄她就是找她麻烦,她似乎并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啊?!
江寒有些想不通,坦诚地道:“不知哪里得罪了吕少爷,若是真有其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你不知道哪里得罪本少爷?你得罪本少爷的地方多了去了!……”吕同大叫,可脑子里似乎还真找不出几件,江寒对他做的罪大恶极的事,他的声音变得虚张声势,“反正本少爷现在就是看你不顺眼,谁让你,你得罪了沈广德!”他好似终于找到一个好理由,突然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们沈大人可是我的长辈兼好友,你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本少爷!”
沈大人闻言,认真地打量着像个孩子在斗气似的吕同,心里划过一阵暖流,声音也不由得温和了三分:“好了,啰嗦些甚?快走,衙门还有许多事。”这温和却一点没给江寒。
江寒见状面上有些窘迫,登时仓促地道:“我只是想道声谢,没别的意思!今日真的谢谢你们了,你们既然有事,那我就不耽误了,往后得闲,欢迎来店里喝茶听曲。”鞠了一躬,她就慌忙转身回了茶馆。
这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忽然间,她有些明白沈大人以前看待她的心情了。
这算不算报应不爽?
几人间的这一幕,正好被楼上靠街的一间雅室内的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人看到了。
他长着张长方脸,浑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张上唇外翻的唇。
此时,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盯着回转身的江寒,紧接着就从窗户边消失了,匆匆跑到坐在八仙桌边的一位华服少年身边,一张脸既慌张又激动。
拍卖会算是达到了江寒的预期。
结束后,江寒特意让美玉姑娘献唱了两首小曲。
江寒是听不懂的,只觉得与先前美玉在小巷里唱给她听的,以及茶馆做活动时请的那两个花旦唱的都是一个调。
前几天,江寒去与美玉商量唱曲的事时,美玉就顺便给她科普了一下,说先前那两旦角唱的是高腔,属于如今整个南地非常流行的弋阳腔变化而来的,是从江西那边流传过来的。她会唱的那些小曲也是这些戏里的调子,只是她自作主张稍微改了下,以方便自弹自唱,这些小曲她还从未当众唱过。
江寒当时就两眼放光。
这是个音乐天才啊,都没拜过师,就会自改戏曲了!——要是生在现代,搞不好就是位创作型歌手啊!
如此有才怎能因为毁了容而被埋没呢?
于是,本是抱着随意态度的江寒,劝说的态度就更认真了。
美玉终是顶不住她的花言巧语,同意在拍卖会结束后,躲在屏风后献唱两首。
这一唱,本已要走的客人又留了下来,还有一些起哄要求唱曲的人出来见礼。
幸好这些都在江寒的意料之中,也征求过王掌柜与美玉的同意,她直接道:“各位客官还请不要为难她,她虽然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嗓子好曲,可惜她容貌有失,不便见人。”
众人不信,江寒当场征询了美玉的意见,让众茶客推举五位,到屏风后自去瞧。
待五位茶客陆续进入屏风,见到女扮男装的美玉,一张蜡黄的脸,半脸惨不忍睹的伤,都倒抽一口冷气摇头可惜。
这番折腾看似多余,实则是做了一场隐形的宣传,让利来茶馆的新特色更深入人心。
相信自此之后,茶馆里又会多出一些慕名来听曲的常客。
赵捕头因要急着赶回县衙,拍卖会结束后,再喝了半盏茶,听了一首小曲,就起身与沈大人等人告辞。江寒与王掌柜客气地将他送出门,江老爹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赵捕头临走时,拍着江寒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好干,以后再有人故意找你麻烦,你直接去县衙找大叔,大叔给你撑腰!”他又虚点她几下,一面取笑一面告诫道,“不过,你小子最喜欢到处惹祸,要是让我知道你故意招惹别人,大叔先拿你是问!”
江老爹立马点点头:“你赵大叔说得对,快谢谢你大叔的教导,你以后行事要更稳重些才好!”他一说完,站在他身边的刘大康也瞥着江寒,冷哼一声表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