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当时下令撤退的果断,文嘉都是赞许不已的。
被秦琬冲了一句,文嘉也没置气,他知道秦琬就是一张嘴不好,“真要可惜,我还是更可惜辽人把大帐挪进去,要是进驻几名大将就好了。”
秦琬咂了一下嘴,惋惜道,“谁说不是。”
这几座据点,或者说附堡,在设计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敌军攻占的准备。最近处的三座,就连炮位设置的角度都特意设定过,能够配合天门寨杀伤敌军,却很难有效攻击到天门寨的主体,而在天门寨上,则能够直接攻击到附堡内部。
“要是辽狗敢住进去就好了。”秦琬惋惜的说道,“天门寨的炮能直接打到他们头顶上。”
“还想来一个萧达凛?”文嘉笑道。
秦琬故作正经,“当然,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决定澶渊之盟的那一次辽军入寇,辽军一直傻到了黄河边。宋辽两国的皇帝各拥十数万人马在澶州对峙,战局一时僵持。
不过辽军前军主帅萧达凛来澶州近处来观察城防,却被城上的一名小兵用床子弩一箭射杀,使得领军南下的承天太后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不得不决定与大宋和谈。
秦琬也幻想过有哪个辽军大将把他的军帐安在放弃了的附堡中,可惜辽人也没那么蠢,会看不出那几座堡垒就在天门寨的炮口下。
停了一下,秦琬摸了摸肚子,问道,“吃不吃饭?”
文嘉摇头,扬了扬手中的小本子,“待会儿吧,还要再算一算。”
秦琬皱起眉头,“没把握?”
“得再确认一遍。”文嘉叹道,“机会就有一次,做多少准备都不嫌多。”
“不是有一刻钟时间吗?我这天门寨的炮手,至少能放出七八炮。”
文嘉嗤笑一声,“加强装药,还两分钟一炮,你要不要命了?”
“不过。”他沉吟着又说道,“七八炮也不是没有可能。前面我也说了,以辽人工火监的技术,绝不可能与普通的野战炮一样,把大将军炮安置在炮架上。”
秦琬从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辽狗的将军炮都没有带轮子的炮架。”
文嘉点头,“京里的其他衙门不好说,这军器监做事,是有能耐。六零炮肯定不会比大将军炮轻,但照样有炮架有轮子。”
六零重型榴弹炮有一对铁铸的轮子,每只轮子有四尺多高、一尺半宽,炮身加炮架再加轮子,怕不有一两万斤重——具体的数字文嘉也不知道,那是机密——但一二十匹匹马拉着,照样能从田里走。
正说着,文嘉眼睛瞥了一下城外,脸色忽然一变,“似乎不对。”
“怎么了?”秦琬向外张望去,一时间却没发现什么。
文嘉没理会秦琬,只向秦琬伸出手,急促的说道,“望远镜给我。”
秦琬依言递过望远镜,神色严肃起来,问道,“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文嘉没有立刻回话,举着望远镜盯着城外被辽人挖得沟壑纵横的地面,盯了一阵,他把望远镜交还给秦琬,手指指着城外,“你看那里,西三二、南五七……往左一点……南……对……就离城差不多一里的地方,是不是有一群辽人在挖沟?”
“不是一直在挖沟……”秦琬说着,举着望远镜,按照文嘉的指示,寻找到他所说的一群人。
“不对!”他突然一下就把望远镜卡在眼睛上,“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城外进行挖掘的辽军,人员调度得十分精明,很少在一处聚集太多,从来不给城中火炮更大的发挥余地。
但现在城外却有一处,却是人头密集,坑道中来来回回的都是人。
“似乎是在赶着挖……是不是被上面催了?”秦琬猜测着,又立刻摇头,“位置不对!”
如果辽人是趁夜色加快挖掘坑道,也应该在最前沿的坑道中,而不是在靠后一点的地方。
文嘉眉头紧锁,“辽人果然是要在那里藏炮了。”
一里的距离,即使是三寸炮也能轻易命中城墙。
之前两人就推测过,辽人挖掘战壕,不仅仅是将攻城的提前,也能方便火炮阵地提前,并且能够防备城上的攻击。之前辽人的火炮阵地被天门寨的炮火炸得偃旗息鼓,只剩下大将军炮挽回颜面,但如果辽人从壕沟中挖出藏炮洞,进攻时再推出来,就可以在近处直击城墙,而城头上,却因为战壕的遮掩,命中率肯定要大大降低。
最新式的寨堡要求炮火无死角,而更进一步的,是敌军不论从什么方向进攻,都会被至少两个方向上的火炮夹击。但天门寨这里却做不到。
辽人把坑道挖到了一里之内,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将火炮拖过来了。
“来人!”“通知一、二号炮垒,及西门、南门两处,所有炮位,给我瞄准……”
“西三二,南五七。”文嘉补充道。
天门寨这一片的地形地势,早就绘制成了防御图,纵横坐标都标定好了。文嘉已经全书背下来,但他知道,秦琬对这些数字真的没什么感觉。
“西三二,南五七!”秦琬接过文嘉的话,高声喝令道,“那个方位上,三分钟后开火,只要看到人,就给我轰过去。”
几名亲兵飞奔了出去。
秦琬回过头,望着城外的那个方向,拧起眉来。
“都监……”一名亲兵走进来,轻声说了一句。
秦琬点点头,“快带他进来。”
一分钟之后,一名脸上涂了墨,身上也到处是草的少年被带到了秦琬的面前。
“什么?!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