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扬忙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十多个人打着火把,几乎让磨坊里面亮如白昼,可即便如此,还是一个诡影都没有发现。”
秦莞听着这话更为迷茫了,她放下身子,还是走到死者跟前去检查了凶手完好的部分,一通查验下来,秦莞在凶手被砸断的鼻梁骨下面找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这又是曼陀罗叶子的粉末?!”
展扬还记得胡德全死的时候体内就有这样的粉末!
秦莞点了点头,“的确是,死者应该是被迷晕之后,才被带到现场的。”
按道理自然是这样,可若是如此,凶手驮着一个人进了磨坊,不是更容易被发现么,为什么展扬他们这么多人,却硬是没有发觉。
“会不会……死者早就在那里了,凶手是后来的?”
秦莞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展扬眼底微亮一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个叶子粉末能让人昏迷多久?”
秦莞略一沉吟,“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一两天都是可以的,他鼻腔之内的粉末不少,按照这个剂量,少说也能昏迷一日。”
展扬眼底一亮,“一定是这样!凶手早早将死者迷晕,待到了磨坊,因为他知道,我们只会在晚上才会守在外面,而他本来就武功不弱,到时候进来出去,也有法子做到悄无声息,凶手早前吊起了正屋的那块石磨,肯定不止一次去磨坊了,或许磨坊还有什么暗道我们没有发觉——”
秦莞叹气,“可惜暂时找不出别的什么线索了,这两次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的线索都极少,他知道官府正在全力查这个案子,一定也开始小心谨慎。”
展扬面露凝重,一旦凶手开始警惕,那他们就更难找到关键线索,而如今死了五个人,等死了七个人,凶手道场摆成,只怕就更要销声匿迹,到时候就更难查了。
“不如我们去磨坊走一趟?”
秦莞还想去磨坊看看,展扬见秦莞如此用心,连忙点了头,可人还没走出去,佟榆从外面进来道,“展捕头,威远伯三公子来了。”
展扬和秦莞对视一眼,展扬只好道,“让三公子进来吧——”
秦莞和展扬出了前堂,便看到吴瑜急急而来,吴瑜先行了礼才道,“展捕头,刚才去了衙门,郑大人和你都不在,我这才往义庄来了,展捕头,不知大哥的事可有信儿了?”
展扬苦笑一下,“还没有这样快,这几日衙门正在查这几年的没被查明身份的死者,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和大公子情况相似的,毕竟四年了,若说立刻放手查,我们也没个方向。”何况如今衙门所有人都在为了这连环杀人案忙碌。
吴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道,“是这样,我来报了官之后,回去又叫了从前伺候大哥的人好生审问了一遍,听这些人说了之后,我便知道大哥在外面是有仇人的,我在想,大哥是不是会被人寻仇……”
吴瑜取出一张纸来,“这些人的身份名字我都写在上面了,希望对展捕头有帮助。”
展扬接在手中,大概的扫了一眼,吴瑜又道,“四弟和大哥都出事了,四弟是母亲的心头宝,父亲也对大哥十分愧疚,我如今被父亲和母亲逼着,也十分无奈,希望没有给展捕头添麻烦,大哥的事就拜托展捕头了。”
展扬摆摆手,“这些都是应该的,你放心。”
说着话,展扬又看了这张纸一眼,“不过三公子只写了这些大公子的仇人,他们是为何结仇三公子却没写,三公子还是都说一下,我们也好去查,否则上门去问,若是别人不承认,我们也不好无凭无据的怀疑——”
这么一说,吴瑜却苦笑起来,“这个……”
展扬挑眉,“怎么了?三公子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吴瑜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大哥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好色……当年他要带那青楼女子回府,便是因为那女子的美色……他这些仇人,大都是为了美人争风吃醋结下的……”
秦莞心头一跳看向窗外,外面夜色如墨一般浓黑,已经过了子时了!
秦莞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宁不易正在给岳凝讲画技,其他人也都站在一旁恭敬的等着岳凝选画,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难道说案子和画馆的人无关?
秦莞抿了抿唇,上前道,“我看时间太晚了,你快定下请谁吧。”
岳凝心中早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尽量拖延时间罢了,秦莞一说,岳凝立刻点了两个人,约好了明日入府作画的时辰,然后便和秦莞走了出来。
一出画馆,秦莞便看到穿着常服的衙差站在外面,看到秦莞出来立刻上前道,“郡主,磨坊死人了,老大让小人去侯府报信,小人到了侯府才知道您去了安阳侯府没回来,小人又去安阳侯府,这才知道您来了此处——”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秦莞看着此事的天色道,“什么时候发现出事的?”
“子时不到就发现了,这一次三处地方都安插了人手,我们的人一直守在磨坊外面,本来是一直没有动静的,可距离两柱香便到子时的时候,磨坊里面忽然生出了一声巨响,老大带着我们进去一看,却见磨坊后面的一间暗房里,一个人被砸死在了石墨盘之下。”
秦莞眉心一皱,“凶手是从磨坊后面闯入的?”
衙差摇了摇头,“磨坊的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人的,一般来说不可能不惊动我们进入磨坊,并且那动静刚生出我们的人就从四面八方进去了,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跑的。”
衙差一脸苦相,秦莞听完便道,“展捕头现在在何处?我立刻过去——”
一听这话,衙差赶忙道,“郡主稍安勿躁,老大是让小人来报信的,并非要您去验尸,那人……那人被砸的不成样子,已经无需验尸了,何况这么晚了,小人也不知道老大现在还在不在城南,所以郡主请早些回府便可。”
秦莞明白了展扬的意思,叹了口气,“那好,明日一早我便去衙门。”
衙差连声应了,这才告退离开,岳凝看着秦莞面上的凝重之色道,“如何?你还过去城南吗?”
秦莞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先送你回去。”
岳凝笑说不必,上了马车,却是让车夫往忠勇候府去,她有功夫在身,天色再黑也不会害怕,“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可案子还是发生了,足见这件事和画馆没关系。”
秦莞叹气,“那便是我想多了,如今没有任何特别的线索,好容易发现一个可能性,便寄了极大的希望,咱们今日一来,也算断了质疑。”
说着话,秦莞又叹了一声,“死了五个人了,还差两个人,凶手的道场就要摆好了。”
秦莞掀开窗帘望着外面无星无月的夜空,“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低低的轻喃随着初夏的凉风散在了长夜之中,秦莞却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
……
……
第二日一早,秦莞便往知府衙门去,到了知府衙门,郑白石却不在,只有展扬在衙门里面等着,见到秦莞,展扬叹气道,“今日大人要入宫,这个点儿还没出宫,只怕是要被责难。”
这个案子如今已经死了五个人,可比年前那色魔案更为丧心病狂,郑白石做为京畿衙门的主事,少不得要被责备,此事或许还会牵涉到党争。
若是在别的地方,任何命案的影响都没这般大,可如今是在京城,官场上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牵涉出狂风巨浪来……
秦莞便道,“圣上英明,郑大人应该不会被为难太过,展捕头,尸体在哪里?”
听秦莞一问,展扬有些犹豫的道,“郡主,这一次的尸体您还是不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