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双手托腮,一派天真无邪地加入对话。
“好,死刑之前先把他送去南丁格尔的诊疗室,让他感受一下法治社会的临终关怀。”
“行了,先让我把话讲完。”
贞德不耐烦地一拍扶手,“你和岩窟王猜的没错,星岛英的确撞见了叔父对女孩动手动脚的场面。之后他缠着那女孩——也就是河原抚子追问,得知她半年来一直遭受叔父的暴行,曾经好几次想要自杀。要我说的话,与其自己寻死,还不如先把罪魁祸首给杀了呢。”
“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啊。”
回想起岩窟王的告诫,我以手覆面,从指缝间泄漏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故事的发展不难猜测。
在漫长的忍耐、哀叹、自怨自怜之后,少年与少女手牵着手,鼓起或许是出生以来全部的勇气,踏上了一场无疾而终的逃亡。
“只可惜他们太过小心谨慎了,出个走也要磨蹭半天。要我说的话,就算不带行李也该先逃出去。”
贞德背对着我耸了耸肩,也不知是在表达怜悯还是嘲笑。
“结果呢?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启程,就被星岛胜发现,抢先向双方父母告了黑状。”
“你们的孩子想要私奔哦”,这样。
以受人尊敬的师长身份,道出一个千疮百孔的粗陋谎言。
粗陋也无所谓,因为教师总是比学生更可信,大人总是比孩子更真诚。至少,在星岛英与河原抚子的父母眼中是这样。
“如你所见,星岛英的父母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控制狂。儿子交了‘女朋友’还想要私奔,对他们来说大概无异于晴天霹雳吧?光是想象那副表情,我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呢。当然,之后的展开一点都不好笑就是了。”
“我想也不会好笑。那么,河原抚子的父母也是?”
“他们吗?正好相反,是一对把小孩丢给年迈老人的甩手掌柜。河原抚子一直由祖父照顾,但她的祖父去年一病不起,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她了。”
“……”
——不能再忍了。
——我要带抚子离开这里。
曾经有一个少年试图保护她,我想。而少女即使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也还渴望拯救向自己伸出手来的少年。
最后,由幻想编织而成的糖衣剥落殆尽,苦涩的现实迎来终结。
星岛胜向家长们推荐了那个有如都市传说一般的“好地方”,家长们也如法炮制,怀抱着“一觉醒来儿子/女儿又会变得乖巧懂事”的美好愿景,将孩子们送出了家门。
也许,应该说是“扭送”比较恰当。
孩子们再也没有回来。
星岛英的父母横死家中。
河原抚子再次出现之际,已是不成人形、几近狂乱的妖猫。没有人知道她在外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还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