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到农庄门口,身后那人把陶然放下,就回身走了,陶然这才看清那人模样,是一个足有七尺高的壮汉。
管家见到陶然被人拎出来了,自然也知道事情没办成,灰溜溜的就和陶然回府了。
自与吴泽见面之后,陶然可谓是万念俱灰,整日借酒消愁,一天天的委顿下去,那些家丁虽是奴籍,但是看到陶府败了,也纷纷逃走,逃走之前还会顺一两件之前的古董字画。
虽然管家将抓回来的逃奴用鞭子抽了个半死不活之后,扭送官府,但这样不但没有阻止家丁逃跑,反而人数越来越多了。
本来两百多号人的府邸,半个月就只剩了十来人,还都是与陶府沾亲带故的。陶然有五房姨太太,除了他的正房,其他的也都已逃走了,顺走的值钱物件比家丁加起来还多。
陶然的正房终于看不下去了,到了陶然终日饮酒的书房,对着陶然痛骂一顿,又用了庄子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劝道,又用了韩信受胯下之辱做比,最后以太史公受宫刑之耻来激他。
“那司马迁受了宫刑,也未见自甘堕落;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你陶然好歹是个男人,怎么现在连爷们也不敢做了吗?”他的正房的一番话,让陶然幡然醒悟。
痛哭一场之后,陶然握着妻子的手道:“为夫惭愧,虽然家道沦落,但尚有一搏之力,为夫就算舍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把陶家救回来。”
他的妻子也应道:“亲身相信你,等咱们陶家起来了之后,无论是那些逃奴,还是百事行的吴泽,甚至是齐齐哈尔的副都统,凡是得罪过咱们的人,这分债,咱们定当千百倍的讨回来!”
管家在门外听到他们夫妻间的这一番对话,感动的涕泗横流,仿佛当初那个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陶家大少爷陶然,又回来了。
管家心中一直坚信着,只要陶然在,他们陶家就永不会倒!看着周围破败的陶府,管家浑身又充盈起了力量。
看到吴泽脸上绽放开的笑容,陶然心里更确定自己赌对了,他的这农庄,只有一千余亩,还有不少地方用于加盖房屋和养殖鱼苗、桑树,真正用来种植的土地并不多。
要想让这两种作物获得更好的收成,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个周边的地主。
而之前,百事行对陶府的种种刁难也说得通了,那都是试探他的心境,看来自己的表现让这位神秘莫测的百事行大掌柜满意了,不然他不会对自己费这么多口舌。
陶然的欣喜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潮红,他允诺给吴泽五成利润的话,也只是为了坚定对方拉他入伙的决心,等到收成之后,那种子自己自然也就有了,到时候便可以与百事行分开单干,那可是每年凭空多出上万两银子啊!
有了这些银子,陶家之前的损失很快就能弥补回来,有了银子开路,那些泥腿子的田地也能很快被他收入囊中,有了更多的土地,就能种更多的作物,他就会有更多的银子……而那些泥腿子不想被饿死,就只能做他的佃户,到时候想怎么样,还不是任他拿捏……
陶然的身子躬的愈发厉害,没让吴泽看到他脸上的狂喜之色。
吴泽欣慰的笑道:“陶老弟果然厉害啊,不过,敢问陶老弟府上连带家丁共有多少人啊?”
陶然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实的答道:“共有两百余人。”
“两百来人,除去老幼,管理七百亩农田怕是有些吃力啊。”吴泽担忧的道。
陶然皱着眉头,耐着性子道:“吴兄此言差矣。虽然我陶家只有两百人,但有佃户五百,这些人才是耕田的主力。”
谁知吴泽听到这话一声嗤笑:“从昨日起,你的佃户已经尽数归于我了,共五百一十三人,四十二户,其中能耕田的有三百五十多人,对我这农庄来说虽然少点了,但也能将就了……”
陶然闻言一惊,强自笑着道:“吴兄,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