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政半信半疑道:“那个李喇嘛会有如此的神通?”
袁崇焕道:“皇太极想要征讨察哈尔之意已久,以前是众寡悬殊,沒有必胜的把握,所以皇太极才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他与蒙古科尔沁各部会盟,兵力更非以前可比,只是他皇太极怎么也没料到此时我却回到宁远。所以皇太极他又担心我乘他西行收复失地,顾此失彼。”
谢尚政道:“看来皇太极真要征讨察哈尔!”
袁崇焕道:“如果我遣人去款和,皇太极便知我无意出兵。若不遣使者,皇太极必时刻防备着宁远,皇太极西征之意就会不决,一旦侦知锦州、蓟镇两城兵变,乘乱來攻,此事反而棘手!”
谢尚政道:“那又何必遣李喇嘛出使呢?”
袁崇焕苦笑道:“本将军也是迫于无奈,为教那些言官们不再借口搬弄是非罢了。天启皇爷时,魏忠贤等人不知款和乃是权宜之计,责我通敌。如今新主登基,尚无款和的旨意,不得不遣方外之人,以免授人以柄,予人口实。”
谢尚政心下豁然,转言道:“前次款和不成,那李喇嘛暗生悔意,竟明言要跳出三界外,现躲在一间破庙里不再出來,倒也�媸浅招牡娜恕!�
袁崇焕笑道:“痴和尚,竟不怕犯了嗔戒呢!走,带我去见他。”
宁远南城有一处梵刹,名为灵山禅寺,原本是座颇有规模的庙宇,梵呗声声,香烟缭绕,长年住着僧人。
自万历年间开始,辽东战乱不止,僧人们都纷纷南逃入关,香火便日渐衰落,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正殿坍塌,神像毁坏,偌大的庙宇也只剩下东边的一间偏殿,殿前一株高大虬曲的古松,张开树冠好似无边的伞盖将半个偏殿罩住,竟有了几分出尘离世的气象。
袁崇焕带了谢尚政、韩润昌二人便服而來,才到树下,便听到殿内鼾声如雷,谢尚政大喜道:“人还在!”
三人轻声慢步进了殿,但见那蛛网结丝,尘土遍地,四面的墙壁上多有雨水冲刷的痕迹,殿中也是空空如也,并无什么佛陀世尊的金身法相,居中铺着一张破烂的草席,一个黑胖的和尚在上面仰卧酣睡,身上一口钟的僧袍半披半遮,赤足穿一双破旧的僧鞋,身边放个黑瓷大钵。
谢尚政上前要将他摇醒,袁崇焕却伸手拦道:“他若知我來自会醒的,何必要人來唤?”
袁崇焕的话令谢尚政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乱动。
谢尚政、韩润昌正觉心疑,却见那和尚翻了一下身,口中喃喃道:“阿弥陀佛,听将军此言语大有禅意,极似我佛门中人。”说着睁眼坐起,合掌道:“三位施主远來,老衲未能出迎,失礼了。”
“岂敢,不告而入,叨扰大师清修了。”
袁崇焕含笑施礼。谢尚政、韩润昌二人都是武举出身,见这老僧竟似身怀地听之术的绝技,闻音知人,心下骇然,当下不敢大意,手按剑柄,护在袁崇焕左右。
“故人來访,何谈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