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她微微一愣了,随即她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转向屏风那边,从缝隙中看向站在厢房另一头的沐挽辰。
沐挽辰低头翻着一本书,并没有抬头。
我爹走了进来,对我说道:“你说话就行了,别让你妈妈说话,她还没有恢复元气呢……”
“哼,活该……谁叫她信任大师姐,结果被坑了,差点死在外面……”我不客气的说道。
我爹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对我说道:“你大师兄多方探查,发现你师姐很早就跟龙王的人有过接触,具体是什么时候有了貳心我们都没发现……子意将她经手的账目等等都查了一遍,她并没有掏家底,不知道她为何会跟龙王扯到一起……”
她的野心,不止这点儿小钱。
我脑子里又听到一句话。
受不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我忍不住转朝薛女士道:“你能说话的话,就直接开口说吧,别总是用这种方法在我脑子里说,很难受啊。”
她的目光略有惊讶,然后变得复杂起来。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再这样下去会精神分裂的啊!头疼。”我晃了晃脑袋。
我爹摸了摸下巴道:“小珞儿,你有些非常经历,会觉得幻听是不是跟这些经历有关?”
“没啊,我就经常会听到一些奇怪的话,好像那种心灵感应,薛女士又有巫女的血脉,大概更容易听到她的心声吧。”
薛女士微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欣慰?
我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沐挽辰,低声道:“这里就我们一家人,我也直接告诉你吧,如意她一直守着那个村落是有缘由的……”
“这说来话长,只能简单的告诉你:那里在战乱年代是一处劫龙之脉,乱象频生;对如意的祖上来说,那里正是躲避战乱的好地方,而且还曾经偷偷的帮助过部队迂回作战,因此有些老一辈的人都知道那里有薛氏一族的女眷……”
“建国后不允许这些事情扰乱民心,于是在上位者就在那里建立了一处特别的所在,正好让薛氏女眷继续守着那里,也渐渐的形成共生的关系……再说了,国家这么大、这些事情哪能逐一顾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事发生就这么存在下去。”
“……后来你们出生,本来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留一个在那里培养的,毕竟需要有人继承守护下去……可是如意一个都不留,把你们留在外界生活,自己继续守着那儿……不过现在年景变幻、信息发达,不知道还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光靠薛氏女眷,无法长久守护,这也是个问题……”
我爹一说起事情,就絮絮叨叨的尽显老学究的风范。
听他说了半天,我脑子里冒了个小灯泡——
“诶……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我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想法?”我爹愣了愣。
“……划、地、自、居。”
百善孝为先,我倒是想孝顺,可是上不慈、下怎么孝?
最多不跟她摆脸色罢了。
可惜我想的太天真了,不是我不摆脸色就行,而是人家薛女士跟我摆脸色。
沐挽辰用自己的血施法唤醒她体内的血蛊,这个血蛊的功用各有不同,但总归来说都是下蛊人以蛊的方式来保护血脉后代。
这是巫族特有的一种保护方式,薛女士的血蛊应该很淡,她母亲那一辈就没有种血蛊了,但是她母亲似乎去世较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血蛊保护才会早逝。
待在那种阴阳混沌的地方,整日与冤魂厉鬼、疯疯癫癫的人打交道,对一个没有血蛊保护的巫族人来说也需要强大的心理和身体吧?
起码在巫王山城都有结界来分隔阴阳,不会这样混沌又没有界限。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内心深处依然把她视作特别的人,不然你为何将她背出来?”沐挽辰推开房间的窗户,一股清冷的冲了进来,打破了一室沉闷。
这间厢房多久没有这样通透清亮了?
我站在厢房的这头,转头看向另一头的屏风。
屏风的缝隙中,我能看到我爹的背影。
他坐在床前,在喂薛女士喝固本培元的药。
沐挽辰用自己的血做引,唤醒她身体里留承的血蛊,如果是被种过血蛊的人,应该能在蛊的灵力下迅速恢复,但薛女士的身体机能还很弱。
但她很要强。
刚恢复意识,连动动嘴唇都做不到,已经能用眼神使唤我爹了。
唉……
情之一字,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床帘撩起,我爹将她抱起来斜靠在床头,喂了药起身离开,我从屏风的缝隙中看到薛女士的脸。
容颜憔悴,目光却依然冷艳戏谑。
从屏风的缝隙中斜觑着我,穿过中堂,目光直直的落在我眼中。
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女人真的是生我的人吗?
这么强悍,我老爹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普通夫妻分开这么久,早就感情淡了吧?莫非他们还偶有联系?肯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