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台下又有不少人惊叫出声,茯苓早已面无人色,匆匆跑到清风长老那边,拽着他的衣袖,不断道:“清风长老!你快上去将他抱下来,这师弟倔得很,再下去会被打死的!”
然而清风长老只是目视着台上,手心也有些微微颤抖,刚刚他已经上台一次,将夏孤云抱下来了,这要再上去一次,往后玄青门岂不是……这个少年人,为何如此倔强。
“轰隆!”
忽然一声雷响,把不少人都吓了跳,还以为夜如年又要施展雷霆万钧,却见豆大般的雨点砸了下来。
下雨了。
是什么,如此的冰冷?
是雨么?不,不是。
是鲜血么……也不是。
雨水砸在萧一尘脸上,是什么,那样的冰冷。他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了,仿佛就像是在某一个冰冷的雨夜,他无助,他彷徨,他寒冷,他倒在地上,直到有一个人,缓缓将他抱起,世上只有那一个人,是前世今生,宿命相连。
“师父……”
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混着冰冷的雨水,慢慢流到了台下,一尘的意识更加模糊了。
“师父,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吧。”
“不要胡说,你师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雨越下越大了,整座斗法台的四周,渐渐笼罩起了一层水雾,这一刻却没有人避雨,全都默默注视着那个血水里的少年人,他为何还不认输?他为何还不认输?
“铮!”
一声剑鸣自台上传来,只见夜如年再次祭起了惊蛰,一剑向萧一尘斩了去,这一剑更是势不可阻,将那漫天的雨水也化作了白雾,台下不少人又惊呼了出来,再受这一剑,他必死无疑!
“住手!”
几乎就在清风长老将要冲上去之时,下一幕,却令所有人震惊了,漫天的雨水,也仿佛定格在了半空中。
只见一尘右手撑在地上,左手竟然抓住了那把飞来的惊蛰神剑,剑锋一瞬间划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不断流了下去。
“师父最喜欢的……就是我了……我……不能输……”
这一刻,只见一尘身上鲜血不断往外流,竟然慢慢站了起来。
落定站稳之后,一尘仍是感到阵阵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道行上的差距,短则可以弥补,但他与夜如年差了整整一个境界,一个炼气化神,一个炼神还虚,即便他这些年来,修为压缩得再紧密,也是不能与炼神还虚硬抗的。
“铮!”
又一声疾响,重霄剑再次飞回了他手里,夜如年仍旧与他保持着距离,温言笑道:“师弟,你道行上不及我,这一场胜负,便是我赢了也不光彩,你下去吧。”
台下一片哗然,明显看得出来方才是夜如年手下留情,炼气化神的境界,不可能斗得过炼神还虚的,远处那青衣老者不禁眉头一皱,立即向他传去一道神念:“夜如年!你在做什么?刚刚为何不乘胜追击,此人毁你师弟仙剑,你何必对他手下留情!”
夜如年没有传回神念,目光仍是停留在萧一尘脸上。
一尘话也不多,再次展开凌仙步攻了上去,刹那间,台上虚影重重,难以分辨虚实。夜如年兀自不乱,手中不断结印,惊蛰剑也立时化作道道紫雷,将那层层虚影击溃,最终一剑斩在了一尘真身上,“砰”的一声,一尘虽拿重霄挡住了惊蛰,却也再次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噢!”
台下不禁发出一片惊呼,方才那凌仙步确实极其厉害,可仍旧弥补不了道行上的差距,何况夜如年除了本身道行极深以外,招式也非寻常人可比,再者惊蛰不弱重霄。
眉间意也渐渐锁起了眉,双方道行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一尘赢不了的,现在是夜如年手下留情,可待会若是施展出“雷霆万钧”,连夏孤云也抵挡不下,他又如何抵挡得下?
台上,一尘落定站稳,手臂被震得有些微微颤抖,重霄剑也兀自不断发出剑鸣之声,他不会认输的,重霄剑是师父传给他的,即便发挥不了当年师父那般神威,他今日又岂会让重霄蒙尘!
“噢!”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只见萧一尘又挺剑疾攻了上去,这回连眉间意也不禁深深一皱眉,这孩子今天怎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平日里他若打不过,决计不会再与对方硬拼玄力,可今天为何明知自己道行不如,还硬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她不禁有些开始担心起来。
下一刻,只见重霄剑身绽放出一片青芒,瞬间将一尘笼罩了,这一刹那,宛若人剑合一,一股狂风激荡出去,便是台下离得远的人也感到一窒,他这是……
见着对方疾攻而来,夜如年也祭起惊蛰剑,剑身顿时紫雷缠绕,“砰”的一声,两把神剑再次交锋,这一次双方俱是一震,一尘倒飞了回去,夜如年却也不断往后退了出去。
藏锋谷那几名老者立时双眉一皱,夜如年的道行远在他之上,怎会被他震得后退?
夜如年接住飞回来的惊蛰神剑,此时也不禁眉心深深一锁,刚刚那一下,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玄力大增,怎么回事?难道此人一开始就在隐藏实力,还是他的潜力发挥了出来,是自己太小瞧他了么?
思念及此,夜如年不再如方才那般大意,口中咒诀一念,凝指一划,惊蛰立时紫芒大盛,破空向萧一尘斩了去。
“铛!”
两剑相撞,整座斗法台登时剧烈一颤,台下众人均感到深深一震,两把神剑就这样在半空中斗了几十个回合,每一次的交锋,都仿佛要将斗法台震塌一般,众人已是看得神驰目眩,今日这一场比试,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要激烈,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也或许是一开始他们就小瞧了凌音这个徒弟,有谁能够料到,一个小小炼气化神的弟子,与炼神还虚之人斗了几十个回合,竟然还能硬凭一口气撑到现在,竟然还未败北!
这一刻,人风俱静,偌大的广场竟无一人说话,所有人都凝视着高台上那个少年人,鲜血已将他的白衣染成了红色,他却仍未倒下,有些不可思议。
“师姐,你让他下来吧……”
看到一尘已浑身染满鲜血,茯苓脸色有些煞白,拉着眉间意的衣袖,她知道这个师弟向来最听眉师姐的话了,只要眉师姐开口,他便一定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