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不是入股而是共同开发,这就相当于把手里的钱白白送出去,已经超脱伙伴范畴,简直就是阿谀奉承,投资的是这个人。
“呵呵…”刘飞阳无关痛痒的一笑,他梦想着有一天能走到赵维汉前头,只是没想到能来的这么早。
“我的链条厂也走上正轨,最近要和某个重工对接,如果飞阳感兴趣,我们私下里也可以谈谈”张曼不怎么干雪中送炭的事,但锦上添花还是可以。
另一人想了想,也觉得这是靠近他的好时机“我的服装厂最近也有资金缺口,如果刘老弟有意愿涉及服装产业,咱们也可以进一步磋商…”
“我的…”
不知为何,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第一次入场,一瞬间演变成各家各户都需要投资,所需要的恰好是刘飞阳的投资。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天知道她是经历怎样的岁月才能总结出如此精辟的话,好比明星,要花几十万请吃一顿饭都大有人在,名望带来的效果,确实超乎人想象。
坐在最前方的马汉面部如石雕,他也没算到能有这样一环,脑中回想起当初这个圈子成立的时候,自己稳坐泰山,每有一个新成员进来都会先向自己弯腰问候,什么时候有过其他成员对新来的成员拍马屁,而把自己置身事外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柳青青罕见的端起茶杯,实则她是通过端茶杯的动作观察刘飞阳,变了,确实变了,这是她心中最直观的想法,这个犊子少了当初那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多了一股悠闲自得的享受。
事实上,刘飞阳确实在享受着,以前的他只想走好每一步,稳稳当当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然而安然的昏迷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坐到让所有人都满意,人也说不定哪天就被突如其来的车给撞死,稳稳当当不如大刀阔斧,他现在认为老天爷欠他的,虔诚注定换来转头空,他要索取,不知疲惫的夺回前二十年的胆小甚微,放到怀里,只让自己观摩。
他安安稳稳坐住,在一片交谈声中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刚刚喧嚣一点的大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我最近打算成立个公司,差点钱,当然,不是管各位借钱更不是要钱,也是股份制,大家入不入股全凭自己意愿”
他顿了下又道“一股一百万!”
刘飞阳就这突兀的回到圈子里,在情理之中又在多数人意料之外,在场的无一不是所谓的成功人士,这其中有人从小人物摸爬滚打走过来,有人是继承父辈财产,更有像马汉这样的往上数几辈子就没穷过,到底有多少家底没人知道。
他们都以为得闹出点事端,却没想到如此平淡无奇。
高启亮还在省里筹划建厂,这次又没出现,不过这次来的人要比他第一次走进这里来的人要多,除了高启亮的位置之外几乎座无虚席,赵维汉和古清明也不敢再夜郎自大的认为他是个小人物,他们规规矩矩的喝茶水,因为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再看他得仰视。
茶馆里没有变化,一切还是那么古朴,巧合的是今天上班的服务员正是当初刘飞阳走出去那天值班的二位,双眼放着精光,再看他身上穿的白衬衫已经显得很自然,没有上次来时那么拘谨。
柳青青仍旧坐在最末尾,闭口不言,对任何投递过来的询问目光都选择无视,大厅里能坐着十几人,还能保持针落可闻着实有些出奇。
刘飞阳并没坐,走进来之后还像第一次一样,直直奔着正前方的镀金关公走去,他能感受到有几道刀子的目光刮在脸上,可这些都无所谓,走到关公身前点了三支香,放在手里诚心的闭上眼睛,他心里在念叨着,嘴里却没讲出来。
别人只要扭头就能看到他的背影,而马老爷子想看只能一百八十度回头,好在他也不愿意看刘飞阳那令他作呕的背影,也就没回头,后背靠实在椅子上,面色难以掩饰的低沉,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绝对有无缘无故的恨,有些看只要看一眼就会道出一句:我不喜欢他…
初次见到刘飞阳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有发生去三爷求情,再加上这次医院,要知道他当年患上肠癌,拖了很大关系才找到前几天来的一位泰斗,最后泰斗的面都没见到,是他徒弟接待,本以为能花钱让他徒弟做手术,最后就给安排个病房,如今那位泰斗出现,陈年往事也涌上心头,相当心酸。
他的沉默并不是像其他人那般不敢言语,而是刻意闭口不言,没有高启亮这里的大大小小事宜都是他做主,刘飞阳初次来到这里上香是为了拖延时间,因为这里没有他的座位,他本人也不知该坐哪里,拘谨,小人物的拘谨。
如果这次不说话,他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站着不肯坐下,称得上小人物的倔强,可难免有哗众取宠的画面,第二是乖乖走回柳青青身后坐下,不过他时至今日的社会影响力,坐到那里就落了下乘。
无论如何,马老爷子想想都有些爽点。
刘飞阳把三支香分别插在香炉里,扭过头,看到几道目光看来,没有任何畏惧的对视过去,嘴角还挂着微笑,向前两步,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啪”他抬手拍在马汉肩膀上,力道不大,却有响声。
马老爷子还沉浸在幻想他尴尬的画面中,被突如其来的一拍,身上一哆嗦,险些从凳子上掉下去。如此动作让马汉憋得脸色涨红,猛然回过头。
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张笑脸“老爷子,我坐哪?”
马汉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微微颤动,他想爆发,在场的有他几十年的老朋友,可谁敢如此对待?不过又觉得就这样爆发出来,自己像个小丑。
已经能感受到所有目光都注意着自己,死死的盯了两秒之后,不咸不淡道“你觉得你应该坐哪?”
“你确定要让我说,我说完你能同意?”刘飞阳继续笑着,这笑中有张晓娥感受到的阴翳,犹如一股秋风顿时让场中萧瑟些许,笑声从会议桌爬过去直达最顶端,落到柳青青耳中让她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