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对不上话,他电话号多少…”孔瘸子略显烦躁,他不愿意跟小人物多费口舌。
正在这时,就听后方人群哗啦啦一声,钱亮从人群中挤进来,这一路走的心惊胆战,他听见人群中议论不让卖砖,还有些人已经到砖垛前方,抡起洋镐把砖刨碎。
“怎么回事?”钱亮走过来问道。
“孔哥说找你,有事!”这人向后退一步,把位置给钱亮让出来。
钱亮以前作为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社会上那些事都知道,听过孔瘸子的名声,伸出手道“孔哥,你找我?”
“你就是钱亮?”孔瘸子只是瞥了眼,没有抬起手的意思,挺了挺胸脯更加不屑。
“对,我就是,有事你说!”钱亮尴尬的收回手,憋得脸色通红,以前搞拆迁的时候大家还都顾忌着邻里,没有太多过激动作,对他来说这无疑是最为考验的一次。
“我跟你说的上么,现在给高老板打电话就告诉他一句话,我孔瘸子在这,让他立刻来见我,半个小时不出现,砖全给他砸了!”孔瘸子话音落下,他身后几位年龄在四十到六十的老板们,还都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钱亮犹豫了下,如果现在给高老板打电话,显得自己太废物,人家花钱是让自己解决问题的,如果出了事就找他,没有给自己钱的必要!
“有事跟我说就行,我能做主!”
还没等孔瘸子说话,身后一人指着他鼻子骂道“小瘪犊子你懂个屁,如果不是看在你家老头子的面子上,我都揍你了知道么,帮着外人坑自己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话注意点”钱亮眼睛一瞪,也有火气。
原本已经丢了魂的老头看到自己人强兵壮,彻底把心中的懦弱掀翻,大有一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味,上前一步怼在钱亮胸膛上“我不注意能怎么滴,你敢揍我啊?”
“刷…”钱亮一股火气涌上头顶,就要上前。
“啪…”孔瘸子瞬间出手,嘴巴突然打在钱亮脸上,声音犹如晴天霹雳,震的人脑袋嗡嗡作响。
“我混社会的时候你们还撒尿和泥玩,跟我扯社会上这一套还差了几十年的道行”孔瘸子声若洪钟,抬手薅住钱亮衣领“小崽子,你是不服么,说个不字,我让你躺着出去!”
钱亮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气的浑身颤抖。
孔瘸子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当初能当上大哥现在是砖厂老板,组织起来一队人马是轻而易举的事,在他一番言语煽动之后,硬生生把院里还在滞留的十几位老实工人,煽动到义愤填膺,达到与砖厂共存亡的态度,除此之外,剩下的不到十名砖厂老板也都开始做工作,每家每户出几人,这就是几十人的队伍。
在不到一个小时后,孔瘸子的院子里最多的不再是砖,而是人!个个群情激奋,一副开天辟地的架势,每个人脸上甚至出现一抹杀气。
刚刚步入新世纪,不能称之为法律意识淡薄,但绝对没有后世的谈虎色变,法不责众,这是大家的心理,想当初县里的医院要变成私立医院被群众堵住,计划搁浅了三年。
孔瘸子已经站到板凳上,环顾着这群人,高喊道“砖厂是我的命,也是你们的根,砖厂开不下去,大家都得下岗喝西北风去,现在姓高的在背后算计咱们,眼看着就活不了了,我孔瘸子活这么多年就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死也得咬他一口,等会如果他们敢来硬的,我第一时间上去拼命!”
“我也不活了,早死早超生!”有一名老板附和道。
“对,如果砖厂倒闭了,我们都得喝西北风,我家孩子还上学,没有钱他以后只能跟我一样,为了他也不能让场子倒闭!”有工人跟着附和。
“这么多年了,让我走我也不想走…”另一人喊声更大。
转眼间,喊声此起彼伏,三人成虎,这几十人喊起来可想而知。
孔瘸子看到这慕仿佛找到当年带着小弟、拎着砍刀与人站在马路中间厮杀的感觉,豪气油然而生,大手一挥“上车!”
“呼啦啦…”这七十多号人听见命令,立即转身奔运砖的四轮子车走去,如上战场般跳到车上,都雄赳赳气昂昂的目视前方,身边还拎着铁锹和洋镐。孔瘸子跳下凳子,一瘸一拐中带着意气风华,三辆四轮车是接连停下,他走到最前方的四轮车前,从上面拿出摇把,插在四轮车里,孔武有力的晃了几下,随后就看四轮车发了火似的颤动起来,最前端的排气管中冒着黑烟。
与此同时,后方两辆车也被打着火。
孔瘸子再次看一眼,把摇把扔到车上,坐上去,踩离合挂挡给油门,带着队伍向野地浩浩荡荡进发。
此时已经临近十点,天空中繁星点点是难得的好天气,夜风迎面而来是那么怡人,然而这群凶神恶煞让画风变得不再唯美,此时的县城已经陷入沉寂,四轮车的响动震透半边天,穿过县城主路,吓得偶尔路过行人赶紧避让…
三辆车上站满了人,犹如阴兵借道。
与此同时,野地里。
自从第一天用砖时这里就雇了人,毕竟不像是在院子里,四周没有围墙,如果有刁民过来偷那就得不偿失,大约有二十人左右,都是原来银矿区拆迁队的人为首的还是钱亮,这里没有电,出来巡逻都靠手电筒,新建起来的临时休息的简易房里照明方式更为古朴,就是油灯。
好在是盛夏,不涉及取暖问题。
到目前为止知道刘飞阳是主谋的人还不超过一个巴掌,钱亮正享受着在中水县出名的快感,高老板为啥不找别人偏偏找自己?当初跟他说我那边还有工地可能没有精力,他还是要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