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瘸子他倆对视一眼,内心忍不住狂颤,两人商量一下午的结果是给四十万,其中十五万是现金,二十五万是欠条,这十五万还是多年节衣缩食剩下来的。
“好,走走…”孔瘸子尴尬的点点头,随后迈步走进房间,农村的格局都一样,与他家里也差不多,没什么可稀奇的,坐到炕上又忍不住看向小媳妇,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白了眼孔瘸子,勾引这招不行,又有别人出价,如果不立即把事情解决很可能错过时机,笑道“老弟啊,其实嫂子过来,除了给你道歉之外也想问问砖厂的事,你跟你孔哥的关系那就不多提了,都一起喝过酒…”
“我俩关系确实好!”刘飞阳坐在炕头,抬手摸了摸鼻尖。
他突如其来的反常态度,让她心中不禁大骂,谁都一样,别他妈涉及钱,涉及到就换上另一副面孔,面对刘飞阳不冷不热的语气,表面上还得干笑着“对啊,要是别人嫂子就不说话了,跟你就直说,砖厂你们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们…”
“飞阳,市里的王老板来电话了,先给我发的信息,说五十五万,电话接还是不接?”安然在厨房里烧水,一改常态,说话声很大。
“接个屁,没看我哥跟我说嫂子也问砖厂的事么,别人的先不谈!”刘飞阳有几分烦躁的喊道。
这话是对安然喊的,可听在二人耳中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们无法判断真假,却知道这正是中午对付刘飞阳的伎俩,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屁股下面都有些坐不稳。
“老娘们家家见识短,嫂子,你接着说!”刘飞阳道。
“哎…”她点点头。
正常来说,一个中型砖厂价格在五十万左右,大型的在七十万,而近一段时间砖价飞涨,中型的也能卖到七十万,刘飞阳的场子虽说荒废几年,但也能正常开工,就像现在的砖价,几家掐起来抬价到六七十万也正常。
原本指望着打感情牌,可现在这个感情貌似有些稀薄,难受的往刘飞阳这边动一下,笑道“价格方面嘛,我们可能没有他们那么多,但是还有别的办法,你看看你孔哥,瘸子,就当为了感情我们能给…”
“孙老板也来电话了,六十万,接还是不接啊?”安然非常突兀的喊出声,顺势把她的话打断。
“不接、不接!没看我嫂子也在谈这事嘛!老娘们家家的不知道轻重缓急呢”刘飞阳看上去也有点急,站起来道“嫂子,你们先坐,我去教育教育她,不懂事!”
“别…”孔瘸子非常矫健的拦住刘飞阳去路,他现在已经确定这是演给自己看的,偏偏没办法反驳,一想起今天中午刘飞阳的模样,脸上的皮好似被揭下来一层,抓着刘飞阳的胳膊,咬牙安慰道“别跟弟妹动气,她也是为了你好”
“不懂事!”刘飞阳气鼓鼓的骂一句,顺势坐回炕上。
砖厂在前些年还不温不火,比工人好但也就和规模大一点的批发商店利润相当,也就是从前两年开始,流传着说马上跨世纪还是千禧年,要住上新房子的说法,盖民房的变得起来利润逐渐攀升,直到今年市里有大规模项目,砖厂算是看到一线曙光,曙光照亮未来的康庄大道。
可就在之前一段时间高老板还没出现的时候,利润也远不如现在这么高,只是能让人笑出来而已,这几天以来价格逐渐攀升,取而代之的是砖厂价格也跟着升高,物依稀为贵,全县里上档次的砖厂只有刘飞阳一家在出售,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孔瘸子和他小媳妇并没表露出立即要买的态度,而是在刘飞阳走后两人开始算计起来。
刘飞阳这么长时间憋在心里的浊气一扫而空,他发现以前自己的思维陷入死胡同里,万事都想到偏偏没想到要给卖掉,这么做虽说有些辜负张曼的心意,可仔细想想,她要的是自己欠她人情,并不是真的希望自己把砖厂做起来,只要这个人情领会到,剩下的问题不大。
回家之后,把这个想法和安然说,安然坐在炕上浅笑着不说话,那一双会说话的水汪汪大眼睛,一眨一眨,有几分任他自说自话我什么都听不懂,就是孩子的架势,这是刘飞阳第一次从安然眼中看出类似狡黠的光,原来这个心静如水的女孩,也会有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时候。
“疼么?”这些天安然对血泡装作视而不见,此时终于开口问道。
“起来的时候很疼,现在好了,没感觉!”刘飞阳坐在她身边,一手抓住她的手,以前种地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于等待,种下一颗种子得几个月以后才能收获,可伟人说过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人放在最后,也是最难弄的。
“以后下手轻点,我心疼”鲜于表达情愫的安然奇迹般的伸出手,放在刘飞阳侧面上,深情款款的看着,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男人怎么样过得她再清楚不过,哪天都得趁自己睡着,偷偷爬起来站在夜空下吸两支烟,员工纵有千千万,承受压力的只有领导一人!
“好在成功了,如果没咬出泡,而是直接咬破更难受”刘飞阳一笑,用更不好的境遇来衬托现在。
“坏蛋…”安然轻轻拍了下他胸部。
这个刘飞阳从未经历过的动作,一时之间让他哑然失语,险些血脉喷张,如果是个娇羞的小女人也就罢了,能习以为常,只有在这个女孩身上才能绽放出惊艳效果,强烈对比几乎成为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坏蛋二字犹在耳畔,久久回荡。
“干嘛?”安然被他看的脸色绯红。
“我把窗帘拉上…”刘飞阳体温陡然上升,走下地,直奔窗户走去,安然坐在炕上脸色恨不得滴出血来,即将发生什么再清楚不过,两人同居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在白天。
“当啷…”刘飞阳刚刚走到窗台前,院子的铁门响起,随后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喊“飞阳老弟,飞阳老弟你在家么?”
这声音是孔瘸子的。
刘飞阳听见这声愤恨的一咬牙,不想应声,回头看向安然,她更是低下头像是被人发现似的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