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木偶烧掉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灵异世界了?”
琰罗静静的等待。
在火盆中,仿佛15、6岁少女的傀儡,从身上的绸缎衣裙,到嫩葱般的手指,藕节般的手臂……一段一段的身躯,在缓缓的烧灼着,老翁满脸泪痕,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一直到风雪散去,黑夜度过,天色转明,火盆中,木偶少女才燃尽了最后一丝黑发。
只余一抹灰尘。
老翁突然掩面大哭:“暖矣、孤矣。”
“你自己烧掉的,和我无关啊!”琰罗提醒道,他仍旧没抛开,这个老头是鬼怪的怀疑——要是这家伙开始暴走变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扑将上来,就不要怪他发飙了——千年雷击桃木剑!
老翁捶胸跌足,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就在这个时刻,周围的景物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剧烈变幻。
琰罗眼前的画面,从原本的山神庙,火盆、老翁,变的在一条山路上,浓雾弥漫,大雪飘飞,黑夜深沉,远处一缕火光。
“什么鬼?”
琰罗发现这不是他进入里世界时,一开始的地点吗?无语的在原地站了一会,风吹的实在太冷,他想了想和先前一样踩踏着雪地,顶着寒风向火光所在的地方前进。
“我该不会,再看到一个老翁和一只傀儡吧。”
一边口中嘀咕着,一边奋力的在雪地行走,很快琰罗发现了一座破旧庙宇,一扇破烂腐朽的木门,推开,又是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打开的门口,显出了庙内景色。
山神、判官、小鬼,燃烧的火盆、老翁,还有那覆盖红棉的三尺戏台,和一只本应该投入火堆中烧成灰烬,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的傀儡少女。
琰罗:“……”
“老伯,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程序没发来主线任务。
灵异世界,他并没有点开灵觉之类的基因,连这个老翁,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无论如何,先攀谈搭话,获取一些情报。
在他的询问下,老翁没回答,仍旧在沉默着,外面,风越来越大了,卷起大股大股的雪花直往庙里飞舞,火光黯淡,映照着金甲的残破山神,判官和小鬼,庙宇中,洋溢着一股浓重的阴森之意。
琰罗将背后的武器取下,握在手里。
这老头,看起来不对劲啊……如果接下来突然暴起想要杀人,或是在这黑夜中破败的山神庙内,阴森火光的照耀下抬起头,来个川剧中的变脸,同时幽幽的说上一句:“你说我是谁……”
琰罗就少不得,用这雷霆洗礼的千年雷击桃木剑,给这老家伙来一记狠得了!
正在他想付诸行动时,老翁开口说道:
“吾少时,好观牵丝戏,耽于盘铃傀儡之技,既年长,其志愈坚,遂以此为业,以物象人自得其乐。奈何漂泊终生,居无所行无侣,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老翁一边诉说,一边抬起枯瘦如鸡爪的手,缓缓的抚摸在身旁,端坐在三尺红台的傀儡青丝之上。
一滴滴浑浊的泪水,从脸上滑落。
“今吾已老,年华逝去,除此牵丝人偶,还余何物?”
琰罗:“哦,玛吉亚巴库内。”
老翁似乎没听到琰罗的话,他擦拭去泪水,将戏台搬起放在了面前,枯瘦的十指牵引起丝线——指牵,一挑一动,仅仅是手指简单的动作,瞬间就好像赋予了傀儡人偶生命一般。
“咿、呀”
老翁口中做声,明明是垂暮老者,发出的却仿佛花旦少女的娇柔之音,入耳清洌悠扬,三尺红棉所覆的方寸戏台之上,傀儡少女,在十指丝线的牵引下,也开始漫步婉转,应曲而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