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可言说

“今年就这么着吧。”燕之看着雪花鹅毛似的一团一团地从天上砸了下来落在地上轻声道:“明年,咱让拉水车的给咱送水。小铺子里的大水缸装满了大概要是二十几文钱。”

“那不是要增加成本了?”小东西跟在燕之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的学了些经营方面的新词,不过这些新词也只有从姑姑口中能听见。

“那这钱也得花。”

苏冰不欠她的,燕之不能让他给自己不拿钱的苦力。

“等过了年,我就先和你苏冰舅舅说说,他要是还要帮咱们挑水,我就给他开工钱。”燕之想过之后做了决定。

大雪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的小了,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

早市上来的人倒是不少,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年货。

年货这种东西很是奇怪,年前的时候不管怎么准备,买多少回来,都会让人觉得不够。非得到了年三十的这一天,开始预备年夜饭了,实在没时间再到街上采买了,才会作罢。

燕之做出的几大锅卤货很快就被抢光,跟不要钱似的!

早市还没收,她就已经没有货可卖。

燕之打发了阿文去早市里买几颗葱,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她等得心急,只得出来张望,一出铺子就看见小幺穿的跟球似的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燕之不动声色的占到了他的身后:“小幺,写什么呢?”

“写我的名字。”小幺仰头看了她一眼,蹲在地上往旁边儿挪了挪:“姐姐,我写给你看!”

他冻的通红的小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动作十分生疏的在雪地上写了两个字,燕之低头一看:小妖!

燕之一扬眉,忍着笑问道:“谁教你的?”

“阿文。”小幺仰着小脸看着她:“姐姐,你说我写的好不好?”

“嗯,不赖!”燕之点了头。

小幺咧嘴一笑,用力一吸,把才流出的鼻涕又吸了回去。他低头又在地上写了两个字:“这个是哥的名字。”

燕之再一看:酥饼!

“呵呵!”她忍不住笑道:“都是阿文教你的?”

“嗯!”小幺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还让他教我写我爹的名字,阿文说他不会写。”

燕之笑着蹲了下来,心道:什么不会写!那小子是怕被你爹的拐棍敲!

她从小幺的手里接过那根树枝,在平整的雪地上写了小幺的名字:“苏聪,这个是你的大名。”

接着,燕之又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小幺。这个是你的小名。”

小幺贴着燕之伸着头看了半天,狐疑地说道:“姐姐,你写的和阿文写的不一样啊。”

“照姐姐教的写,阿文写的是错字。”燕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明儿出来戴个帽子,看你耳朵冻的。”

“一点都不冷。”小幺用树枝在燕之写的字上又描了一遍,小声问道:“姐姐,阿文会写字了,是你教的么?”

“嗯。是我教的。”燕之又往早市的方向看去,见阿文正一手提着一棵葱一窜一窜地踮着脚往回跑,很像个在雪里蹦跶的兔子!

“不过阿文是初学,有很多字都会写错,你若是有了不认识的字就来问姐姐好了。”燕之笑着起了身。

“姐姐,我一个字都不认识,我也想和你学识字。”阿文也站了起来拉着她的衣袖说道。

“小幺啊,你几岁了?”燕之觉得有些奇怪,要说苏家的日子在老百姓中可算是好日子,送小幺进学堂并不是很么难事,苏三爷为何就不让孩子去读书呢?

“八岁。”小幺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你可别告诉阿文啊!”

“啊?”他一报岁数,连燕之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孩子生的虎头虎脑身子壮实,燕之只看他比阿文还高了半头,就以为他岁数也比阿文大些。

不曾想,小幺倒是比阿文还小。

“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出来帮着你爹做事了……”燕之不由得伸手把他揽在自己身边小声说道:“小幺,你还小,回去和你爹说说,让他送你去读书。”

小幺低了头:“我家的钱是我娘管着,我爹说话没用。我娘说读书没用,是瞎花银子……”

燕之皱了眉。

看看阿文,再看看小幺,她忽然觉得那句话真真没错: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一样都是做母亲的,想法却差了这么多!

“你怎么又粘着我姑姑!”阿文离着老远就看见小幺紧贴着姑姑蹲着,现在他还紧贴着姑姑站着,阿文越看越碍眼,举起手里的大葱朝着小幺就捅了过去:“你个小妖精!离我姑姑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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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三郡主拿这个弟弟是没有一点办法,末了只得说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三姐明日不来了。”

景行送了三姐离去,在王府门口他可怜兮兮的说道:“三姐,你在家好好过年吧,等过了年再来。”

上了马车,三郡主还是禁不住撩了车帘子往外看去,景行还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笑眯眯的看着她,是细细高高的一个人。孤零零的。

想起他从小到大一场一场闹得那些病,三郡主放了撩着帘子的手,捂着嘴哭了一场。

三郡主一走,景行就换了便服上了马车也跟着出来了。

依旧是漫无目的的在帝都里逛荡。

明知道每一趟都是空跑,可他还是的得出来。

不出来不行。

不出来在家里他根本没有片刻的安宁。

仿佛他若是在外面少转了一趟,燕之就会受到更多的苦。

他不是没有想过,燕之会不会离开帝都。

但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他又认为她出不去帝都。

一个是因为她离开的时候身上没有银子。

这年头身上没钱是寸步难行的。

另一个就是燕之没有身份。

大惠的百姓从一出生就要在原郡的官府衙门去记录在案,领取户牒。

此户牒会跟随这个人一生,随便他到了哪里,随处都有检查身份的官差,也只有这个才能说明自己的身份。

燕之没有户牒,所以她连帝都的城门都出不去。

两样加在一起,景行估摸着燕之还是在帝都呢。

那日与解懿的见面让他清醒过来,就是他愿意两眼一闭灯一吹和她做了夫妻,人家解二小姐心里还是不乐意的!

这让景行心里非常腻味!

仿佛自己犯了贱,热脸贴了对方的冷屁股。

他和谁也没说,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和解懿成亲!

万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夫妻之间尤要如此。

他景行再不济,也没沦落到要逼迫一个女人和自己躺在一个被窝里的道理!

所以在外人还在猜测着他与解懿的准确婚期的时候,他的心里早就把解二小姐拒之于贤王府的门外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燕之,解懿都不会是他的贤王妃!

在王府里,他的心总是不静,似乎非得坐在马车里,感觉着屁股下面两个车轮的转动,他的思绪才能跟着一起转动起来。

三姐今天提的事儿,他也考虑过。

不过他是考虑着如何把这么婚事搅黄!

他的这门婚事是皇帝亲自下的旨,尽人皆知,他不能违了陛下的意悔婚,所以只能另想它法。

天天在帝都的街上转着,也不白转,还真就让他想出个法子来。

只不过此法子有点缺德,他只能暗暗的实行,而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他决定拖死解二小姐!直到她被拖得受不了了,自己主动求陛下解了这门婚事!

解懿已经十九岁了,过了年就是二十岁,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姑娘!

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之家,姑娘到了十九还没有婆家都是件愁人的事儿。

要是这个姑娘二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呢?就是家人不说闲话,此姑娘也得急疯了。

景行就是等着解姑娘自己疯掉。

夏天他生了一场大病,拖拖拉拉地到秋天才好,他一好就开始张罗着修葺王妃的院子。

才把各种工匠凑齐了,他又染了风寒。

他一病,修葺王妃院子的事儿只能停了下来,因为王爷吩咐过:给王妃预备的院子一定什么都要最好的,旁人他不放心,非得自己监工才成!

等他这次病好了,兴致勃勃地到了后院,让接着修院子。可工匠们却发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