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口中却道:“大人言重了,我严家行商想来奉公守法,断然不敢有什么夹带之事。这一点,这码头上的众人,以及相关衙门那都是可以作证的。”
“是么?既然如此,那严老为何会在今夜出现在这儿呢?”这时,陆缜也已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
被人如此正面顶撞,而且还不是官员,这让严润章心头便是一阵恼火。好在他城府不浅,很快就呵呵一笑:“这位是?”
“在下陆缜,忝为知府大人身边的幕僚。”陆缜略一拱手道。
他就是陆缜?严润章忍不住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几眼,同时一个念头也随之生了出来,恐怕这次的变故跟此人是脱不了干系了。这让他看向陆缜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怨毒和愤怒。
奈何陆缜却根本没被他这威胁也似的目光所吓到,依然是那副不以为然的笑容,而目光却渐渐变得锐利起来,紧盯着严润章:“严老爷,你还没回话呢,到底你为何会在此?”
“哼,我家的船上出了些状况,老夫自然是要来看上一看的。”严润章只能用怒意来掩盖心里的发虚。
“既然如此,那就请严老爷你让开道路,让我府衙的人先进去搜查一番吧。”陆缜再次开口道。
被他这么咄咄逼人地一说后,严润章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虽然船上船下听他号令之人要远超过府衙来人,但除非他能一手遮天到控制整个苏州,甚至是整个南直隶地界,否则是断然不敢正面和府衙起冲突的。
所以即便心下不甘,他最终也只能让开了路去,同时吩咐道:“叫所有人好生听从这些差爷的吩咐,别让他们找到了什么错漏怪罪我们严家。”
“是!”船上的那些人虽然心里窝火,却也只能答应下来,领了已经跃跃欲试的府衙众人就往船内而去。
见此,本来还信心满满的陆缜反倒轻轻皱起了眉头来,严家如此顺从,莫非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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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思,你此话当真?那码头严家的商船上真藏有巨量私盐?”在听了陆缜的一番讲述之后,此时的康知府已是困意全消,神色变得极其凝重,一瞬不瞬地把眼紧盯在陆缜的面上。
而他面前的陆缜神情也颇显严肃:“大人,在下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用如此大罪诬陷严家。这些都是我那两个兄弟这段时日冒险查出来的,而且现在码头上也已出了些乱子,恐怕是严家内部出了分歧!另外,刚才在府衙门外,还有人欲拿捕他们,那为首的漕帮之人尚被押在外呢。若大人不信,大可提其进来一问。”
“不必了,我信你。”康思川却一摆手,陆缜这么个晚上突然前来,显然是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事实上,严家以前走私的那些勾当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碍于对方在城里的势力,以及有漕运衙门和漕帮的关系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可没想到,严家居然如此变本加厉,竟连私盐都敢贩运了,而且一运,更是如此庞大的数量,这是完全不把官府和自己这个知府放在眼里了呀。
就在康思川咬牙切齿间,陆缜又开口道:“大人,其实在下本不想把这一切声张出来的,毕竟严家在城里地位不凡,又有靠山,很可能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后来一想,又觉不妥,若是他家的船在苏州之外被人发现贩运私盐,那不但他严家将被定上重罪,就是大人你恐怕罪责也不会轻哪。”
这句话确实戳中了要害,康思川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是啊,自己绝不能受严家的连累,此事一定要尽快控制住!
想到这儿,他已猛地站起了身来:“走,你这就随本官前往码头。穆宏——”
随着他一声招呼,守在门口的穆宏立刻就推开了房门,看了进来。康思川当即下令:“把留在衙门里的人都叫起来,这就跟本官一起前往码头捜拿严家人等,不得有误!”
穆宏在门口早把一切都听在了耳中,此时只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看了陆缜一眼,便低头答应一声,然后匆匆跑去前面叫人了。
等陆缜和康思川来到前院时,已有十多名府衙差役捕快赶过来了,只是他们的衣衫依然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一见到气势汹汹的康思川和陆缜,他们便把征询的目光望了过来。
陆缜见此,赶紧代康知府开口道:“码头那边有消息传来,竟有人大胆到囤放私盐,试图从我苏州运去别处贩卖。大人这便要率我等前往缉拿!”
“啊?竟有此事?”这些差役顿时都变了脸色,却再不敢有懈怠之心,当即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能惊动到知府大人的私盐售运一定不是小打小闹,而这等私盐贩子可不好对付,必须谨慎对待。
在众人惊讶间,又有好些个差役陆续赶了出来,不一会儿工夫,就凑了有三十来人。康思川也不再多等,只把手一抬,就下令道:“这就赶去码头!”
顿时间,在他和陆缜的带领下,三十多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朝着位于城南的运河码头处杀奔了过去。这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打了火把四处搜查的漕帮之人,但在遇到打着官府旗号的他们时,这些人再没有了之前的蛮霸与嚣张,顿时就作鸟兽散了。
对于这些夜间还出来胡闹的家伙,康思川自然心里极其不满,但此时却已顾不上处置他们了,便只是留了个心,继续带人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