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屋子里的炕是要烧到四月的,掩住风口,一铁锹煤能烧一天,炕也是温温的,不冷不热,人坐在上面是舒服不过。
“太奶,这是今儿打的鸟!”章素素看了一眼老太太手里连着白线的针和那件灰蓝色的衣裳,声音平平地说。
老太太跟没听见似得,忙着给那件衣裳打补丁。
“姐,我要吃两碗肉!”小浩子探头看着小篮子里堆成小山的肉肉,伸出两根手指给姐姐比划着:“明天还吃!”不能扔掉。
“啥?你把我也吃了吧!”老太太蝎子扎了一样‘噌’的转过身来,抖着手前倾着身子,隔着炕桌,手指头冲着小浩子一点一点地指着,“你个丧良心的东西,除了吃你眼里有谁?”尖利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疼,章素素上前一步,搂住吓得脸色发白的小浩子,一边轻轻拍哄安抚着,一边转头冲老太太说道:“太奶,这些肉该咋收拾?”
炕桌上的小篮子不大,里面的肉却不少,拎起来掂掂,足有三斤多的分量,老太太这才缓了脸,伸着两根手指在里头翻了翻,“这是……鸽子?”
退了皮毛,章素素也不能准确地判断出老太太手里拎着的那块骨肉是什么品种:“嗯,有三只鸽子,五只鹌鹑,半只小野鸡,剩下的都是麻雀。”其实还看见过几回兔子,可惜被大江哥几弹弓吓跑了。
“去拿个碗来!”老太太一把拉过篮子,翻看里面的肉,眼皮都没翻一下的吩咐章素素。
“哦!”章素素拉着四攥着她衣角的小浩子去了厨房。
家里能用的碗就两个,章素素姐弟俩合用一只碗沿豁了一个口子的,另一只好的是老太太用的,章素素递给老太太的是那只豁口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