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云亭是宫中一处不可多得的清净地,处在山石之上,周遭空旷,唯有清风相伴,抬头便可看见古拙飞檐外湛蓝的天幕,而低头,便是山石缧绁,殿宇绵延。
啪嗒一声,一双修长的手携着棋子落在棋盘上,魏襄见了,哀叹一声:“和阿兄下棋从来没赢过。”
魏朔将棋子捡回棋罐:“是你从不在上面用心。”
魏襄摇头一笑,执起身畔茶壶,先给魏朔的茶杯添满,又给自己已经空了的茶杯倒上:“成日里对着那些人,说一句话脑子里都得转三个弯,更是没心力再用到这些消遣上了。”
魏朔捡棋子的手一顿,他垂眸,捻着手中棋子,对魏襄之言不予置评,却道:“听说今日太后在宫中设宴,唐家娘子也来了吧,皇后还是早些定下来好。”
魏襄顿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声道:“阿兄决定便是。”
魏朔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罐中,留下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他抬眸看向魏襄:“你是皇帝,容不得旁人决断。”
魏襄抿唇:“我不想立后。”
魏朔唇角一勾:“莫不是你有什么中意的娘子了?”
魏襄闻言,莫名想起画儿,他顿了顿,摇头:“我登基之初便说过,将来的皇位是阿兄的骨血的,我不立后也是无妨的。”
魏朔闻言,唇边的笑隐了下去,添了些寡凉神色:“我以为你长大了。”
魏襄放下茶盏,抬眸看着魏朔:“这些本就该是阿兄的。”
魏朔将手按在左腿上,抬眸看着亭外的云:“到了你手中便是你的,大夏不是任你耍玩的物件。”
魏襄语塞,启唇,看着魏朔面上那块面具,却终是一字也吐不出来。
“我不怪你。”魏朔启唇,薄唇在内敛的银色面具的映衬下显出游离渺然,他回头看向魏襄:“不是你的错,我是你的兄长,若是连你也不顾,便连做人都不配,更谈何旁的。”
他看着魏襄紧绷的面色,终是一叹:“我如今这样,倒也自在,反倒是你……既然身居高位,便得对得起这万民朝拜的赫赫威仪。”
“嗯。”魏襄低低应了一声,轻飘飘的,方流窜出来,便被风吹散了,他往前一探身,用胳膊肘撑住了桌子,顿时又是一副少见的明朗神态,他道:“那唐家娘子无才无貌,也就是有一个省心的娘家了。”
他说着,唇角一勾,有几分好笑:“我竟分不清,我这是娶她,还是娶她父兄叔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