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恨意甚至来不及收回,沈辞慌忙低头垂眸望向地面,躲避着那人目光,应道:“是。”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面色便已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波澜。轻提起裙摆,款款落座。
夏莹端着一碗嫩白爽滑的豆腐鲫鱼汤,单手轻轻撩了撩耳边的一丝碎发,满面殷勤地欲送到太子殿下江辰毓的手中。却不料,还未及靠近其人身边,手中鲫鱼汤便已被一直候在江辰毓身边面无表情的随行宫女强行接过,用手中银针试过,这才放到了江辰毓面前。
夏莹站在原地尴尬地踟蹰半晌,最后无奈悻悻然退至一旁。
“这鱼汤看起来不错,呐,小辞你也尝尝。”江辰毓眼含笑意将鲫鱼汤推给沈辞。
后者急忙推辞道:“太子殿下如此客气,沈辞如何敢当?还是太子殿下您先请用,殿下言这鱼汤不错,沈辞再叫人盛一碗来就是。”
江辰毓展颜一笑道:“好。”
“夏莹。”沈辞朝旁边唤道。
转头便又主动与江辰毓聊起了儿时的一些旧事。
那夏莹不情不愿地屈膝福了福,向沈辞答应道:“是。”
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服气。
要喝汤,怎么不知道去找你家的喜鹊要?!
哪学的臭毛病,倒来支使老娘!
狠狠白了旁边因未得到自家主子允许而未敢冒然有所动作的喜鹊一眼,提步上前,拿起汤盆中的汤匙,舀了满满一大碗鲫鱼汤,送到沈辞面前。
待会子等沈辞的汤勺一下去,怕是怎么都会溢一些鱼汤到桌上的吧?
要将如此滚烫又满当的鱼汤,体体面面地送入口中,我看你该怎么下手!
哼!
夏莹不怀好意地笑笑,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向沈辞走去。
后者早已将她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却还是继续不动声色地与面前的人谈笑风生。
“圣上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康健?”
“嗯,难为小辞你还惦记着,父皇他很好,只是……因受失眠症困扰,偶尔还是会犯头风。”江辰毓答道。
“二夫人,您的鱼汤,请慢用。”走得近了,夏莹边说边将汤碗恭恭敬敬递上前去。
满以为,沈辞会将她撑在桌上的手肘让开,好方便自己将手中汤碗放到桌上,她的面前。谁料,那人却像根本就没听到一样,身子一动都不动,兀自与太子殿下江辰毓扯着什么闲话。
“都这么多年了,圣上的失眠症还是未能治愈吗?”沈辞不无担忧地问道。
毕竟,这人在她的记忆中,只是一个面上时常挂着可亲笑容的长辈而已。如今得知,这么多年过去,这位长辈却仍然在忍受着病痛折磨,难免心生恻隐。这是人之常情。
某人却觉,这是她仍然记着他们往日情谊的有力佐证,不由得心中欢喜,伸手去握住了她捏着帕子的手。
“小辞你若真的担心他老人家,待本王此次回京时,便带你一起回去,给他老人家请安,如何?”
“这……呵,呵呵……”倒也没担心到那个地步啦,我跟着你一起回京,去给你的父皇请安,这、这算怎么回事……
“呵,呵呵……”
沈辞没法答应,又没法拒绝,尴尬地打着哈哈。
正在这时,被烫得已经快要端不住碗了的夏莹,稍稍提高了音调提醒座上的人道:“二夫人,您的鱼汤!”
沈辞微微侧目。
是啊,是鱼汤啊。
这鱼汤,烫吗?
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