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六年,当迟槿再度踏入迟家时候,迟家的院落已经扩张了近两倍。路上来往的,多是未曾谋面的弟子。
迟槿只觉得陌生。
大约是他回来的消息早已传了回来,时有弟子隐在树干墙壁后,悄悄观望他。迟槿不愿做供人观望的猴子,在踏入院门后,同随行的人简单交代了句,便直接回了月阑珊。
应当是有弟子定期打扫的缘故,月阑珊内并未落有灰尘。无论书房还是卧室,摆设一如当年离开时那样。
迟槿将戚施放置在床上,凝着他重伤惨白的唇,忽然有些怀念当年与戚施相处的日子。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个子不及他高,修为不及他厉害。会哭,会撒娇,会笑,会怨。尽管如此,却从未生过害人之心。会在他于外间休憩时候为他盖上薄毯,会根据他的喜好为他做吃食……
“师父!”
回忆被打断,迟槿放下床帐,挡住了里面休息的戚施。才回头,便见一道黑影向他扑来。
“师父!你总算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张不二个子高了些,表情依旧青涩,“我等不及要离开了。”
“为何?”迟槿拍了拍他的肩,“以往你总念叨着要来迟家,如今成了迟家的入室弟子,怎么反倒不乐意了。”
张不二撇了撇嘴,他把手往身后背了背,抱怨道:“这里一点也不自在。那个叫迟问笙的,管理极严。每天除了日常修炼,还要修习劳什子弟子规道德经,读起来跟天书一样,哪里受得了。”
迟槿被他苦瓜脸逗笑了,“迟家毕竟是流传了几百年的世家,你要还想从前那样重武轻文,怕是少不得挨长老们的竹板子。”
他笑容收敛了些,道:“即便我是你师父,在这里,你也有不得不遵循的规矩,要严于律己、修身养性。毕竟当你穿上这身弟子服的时候,便不单单是你张不二本人,而是迟家入室弟子张不二。出外行走时候,别人看到的,也不是你张不二本人,是迟家入室弟子张不二。你若不好好学这些功课,到时他人指责你时候,也许不会说你张不二言行如何不好,他们会说,迟家弟子怎行事说话怎如此不规矩?他们会指责,你迟家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