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的时间,桥林县的百姓都知道了开战的消息,神色骤时由无忧无虑,转变成为淡淡的忧愁。
打了这么多年,众人其实早已适应了每日听人侃战况的日子,再说了,东山侯兵强马壮,实力强大,他们不信有一天能打到桥林县来。
可是,没来由的,一夕转变后,就是感到了一丝恐慌和担忧。
孙氏去街角刘老板的米铺买完米后,回来的路上就听遍了妇人男子的高谈阔论,叫她想起六年前承德郡被攻破的日子。
她的丈夫是益阳侯身边的一员武将,能力出众,颇得信任。
那时,他忙于战事走不开,她便带着沈慈与沈京,代替丈夫回家祭祖。
谁知没过一月,战事突然激烈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打到了她们所在的小县城里。
城池被围,城中缺粮,士气低落,饶是如此,王副将带着一众将士依旧奋力拼搏着,直到两个月后,援军不至、寡不敌众、弹尽粮绝,王副将战死。
东山侯的人马入城以后,孙氏携着两个儿女,跟随婆母与小叔,打算找找门路,往后撤退,去找驻守在另一座城池的丈夫。
然而当时整个承德郡都落入了东山侯的手里,退无可退。
彼时城池大乱,县无余粮,他们只好一路随着流民,乞讨粮食,因无法向后退,只能一步不停地朝前走,就这样来到了桥林县。也正是在这个拥挤的逃离过程中,她们三人与婆母小叔被人群冲散,再也没有见到。
孙氏叹气,这一切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好似发生在昨日,每每做梦,都会惊醒过来,背脊一阵汗湿。
回到家里,她径直回了房间,看望沈慈的情况。
自三天前得知战事的消息,她便病了,昏沉沉地发了两天高烧,直到昨日才好转起来,只是仍有些乏力,故而不许她出门,在房里好生休息着。
沈慈见母亲回来,从被子里伸出个小脑袋,透亮的眸子骨碌碌转了转,道:“母亲,我好多了,我今日可以下床了吧。”
孙氏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前两天整夜整夜的呓语,几乎没睡好觉,昨日好不容易补了眠,今日就嚷嚷着要下床,要出门,你是哪家的大忙人啊?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做吗?”
说完,上前一步,点了点她的鼻子,满含宠溺。
沈慈委屈地瘪了瘪嘴,道:“我年轻,恢复得快,两日没睡而已,哪有那么娇气。”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母亲担心她,她很理解,可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如今已无大碍。
昨日下午,她精神稍好些后,家里的两个小毛头就结伴来看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