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眸色加深,视线却一直不曾自胡朵身上移开。
胡朵的感觉很不好,像被毒蛇盯住了似的,她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下一秒就会突然被杀死,血溅当场,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使她恨不得立刻跑出这里,逃的远远的,然而事实却是,她现在腿肚子发软,勉强支撑着不瘫在地上,已经用光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
“小心,”段翎絮扶住胡朵握不住的手,拯救了小狗将要落到地上的命运:“这么小的东西,摔到地上弄不好要出狗命的。”她半开玩笑地道。
“是”胡朵声音都是抖的。
段翎絮于是又问了一便:“我这么让你害怕?”
说话的同时,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胡朵的脸颊,拇指往上游离,摩挲过眉目,描摹过鼻梁,最后揉上殷红的唇,目光专注地像在欣赏一件精雕细琢的昂贵雕塑。
胡朵只觉得周围阴森森的,背后一阵阵地阴冷,鼻息间还有隐隐的霉味儿,无论哪一种,都足以吓得她肝胆俱裂,发软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屁股软在地上,用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祈求道:“太,太太不,不要,要这样”
段翎絮却是笑了起来,唇角微微上扬,扯出来的是个温温柔柔的弧度,眼眸漆黑一片,承载着与之相反的,死一般的冷漠与寂静,她的指尖顺着向下,若有若无地擦过胡朵白皙脆弱的脖颈,仿佛在找一个着力点,好将其掐断。
小狗呜呜咽咽地躲在胡朵的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偷偷看她,前爪焦躁地刨着地面,‘擦擦’声在这个小空间里格外明显。
时间一丝一缕的流逝过去,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从某个不知道的点开始,时间就凝固在了那里。
就在胡朵被氛围压的越来越绝望,感觉自己已经要死了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江浸月托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的情形,她挑了挑眉:“大清早的你们一个两个都坐在地上坐什么?嫌月事不疼?”
段翎絮悄悄翻了个白眼,闪身又躺回了床上。
江浸月一来,屋里那种森冷阴暗的感觉便立即消失了,胡朵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滴汗珠子就顺着额角滑下淌到睫毛上,被糊住了视线,她这才察觉到,原来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里衣。
江浸月眼疾手快地拉她,关切道:“怎么了?腿麻了?”
胡朵惊魂未定,本能地去握那只手,可是她手软脚软,不瘫倒在地就很好了,根本没有力气去握。
察觉到她的脱力,江浸月干脆反握住她的,直接给她拉了起来,关心道:“怎么样?还好吗?”
在胡朵看不见的地方,一丝黑气从江浸月指尖冒出来,钻入了她的腕中。
段翎絮在旁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撇撇嘴,朝床内测翻了个身,拒绝去看。
“以后啊,你可不能陪段翎絮这么疯,你看你,腿都麻的站不来了,这算什么事儿啊,是不是……胡朵?”
“啊啊?”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胡朵反射性地回过神儿来,表情茫然。
“唉”江浸月叹了口气:“我说,以后不能由着咱们林家二少奶奶这么疯,你要是劝不住,就去跟我说,知道吗?好了,没事儿了,让柳才世扶你回去睡一觉,先好好休息,知道吗?”
“哦好谢谢大少奶奶。”胡朵傻兮兮地点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是来喊二太太起床的,怎么两个人都跪到一起去了?明明不是寒天,她这一身冷汗是怎么回事?心跳的又为什么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柳才世原先在门外头站在,这会儿进来,也没含糊,驾起胡朵就走,走到半路停住,想起了什么,又回来捎上狗。
闲人打发走了,江浸月直接把段翎絮从床上拎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古云人,兔子尚且不食窝边草,你这厮居然连畜生都不准备放过,我该夸你什么?英雄出少年啊?”
段翎絮抓抓头发,略带些烦躁地反驳:“胡朵不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