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锋微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寸步不让的与曹对视。
突然有点冷。
那闹人的春意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曹突然也笑了。
“我知道你有情绪。你觉得你是为我好,所以你不该受这么重的处罚。”
张锋却摇头:“不对!”
“不对!?”曹有点吃惊,“难道你觉得你应该受?”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的意思是,你还相信我说的话吗?”
第一次,张锋在话中直接用了“你”这个称呼,而不是“岳父大人”、“魏王殿下”等等。
曹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也不好回答。
说相信吧,自己好象根本就很忌惮张锋,他有很多莫明其妙的主意和想法,偏偏事后证明那么绝妙。
说不相信吧,张锋自始自终,一次也没害过自己,救过的次数倒不少。这次赤壁更好,一次救了五十万人。
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防着他?
功高盖主?
可他是自己女婿!而且除了曹洪这些人,他甚至没有与甘宁、太史慈等人有过书面来往。
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可是他太可怕了。
就算自己大权在手,张锋仍是自己心头的一个隐患。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曹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张锋还是笑了笑:“果然。”
接下来张锋说的话让曹大喜过望,又有点失落。象是要失去些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可以提点建议,你自己考虑。不过那之后,我想离开中原,应该说,离开大汉。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也要去倭奴国?”曹大惊道。
“不,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有山有水,只是太远了,也许一去一回要一年时间也说不定。”
“不在大汉境内?”
“绝对不在,你可以派人监视我全家人离开。当然,如果葳儿不愿意离开,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此时曹和张锋就象一对朋友,其中一个要离开远行,另一个会照顾他家人。
曹相信他的话了,就算这个地方离大汉不远,曹也有足够的把握在张锋有异心时一举毁灭它。
张锋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兵力。
手中也就一个黄忠。
“自夏商周以来,哪一个朝代可以千年永存的?一个也没有。哪怕如强秦,也仅历二世而亡。有兴就有衰,有生就有死。无生无死,无兴无衰。我知道你想称帝,又怕在你之后,曹氏子孙不争气。别瞪我,我不是说曹昂他们。”
“我们家乡有一句话,富不过三代。家业,或者是国业,都是老一辈打下来的,小一辈,或者小小一辈,没有经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知当家苦,只懂得享受和挥霍,挥霍父辈、祖非辛苦得来的江山,时间一长,国家自然会乱,不管掌管国家的人姓什么。这是必然。”
“我的意见就是,既然不破不立,那就不立好了。这样才有最大的可能让曹氏一族永远延续下去。”
没有什么必然的,张锋本来想说“曹氏永远兴盛下去”,但再大的家业也可能被一二个不开眼的家伙败光,因此换了句话。
也不管曹听不听得懂。张锋自顾自的说道。
“成立一个新的国家,帝王当然是曹氏。但是——这点很关键,听了不要跟我急。就是帝王不要任何的权力,仅仅是一个国家的象征。而国家因为收回了权力的原因,每年向帝室付一大比钱……”
这时曹已经把小眼睛瞪得快跑出来了,打下一个国定不要权力,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国家实际掌权者称为首相,再成立一个议会,所有的大小事情都通过议会来讨论通过。比如说,任何事都可以由议会讨论通过,但是首相有权否决!但是首相无权强行通过某个决定。也就是说,首相和议会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对立的。这两点是我的想法中最重要的两点。根本意思就是,所有的权力要打乱,细分,越小越细越好,这样就尽可能的分化权力在某一个人手中的作用。当然为了制约首相和参加议会的议员,每个人在位的时间只有四年,过了四年,不管干得是不是出色,都要离开这个职位。”
“之所以让帝室远离权力,这才是让他远离血腥和阴谋的根本,没有权力,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动帝室的人?这种没好处的事谁会干?”
留下了曹独自一人苦苦思索,张锋信步离开。这次,是真的走在春风里。
一年后的夏天,张锋全家人在青州登船,领船的是张兢——本来张锋还想多锻炼下他,可是谁知道曹统一的太快了。
他们全家将去往一个谁都没去过的地方——美丽的澳洲。那里有袋鼠,有考拉,最重要的是,那里几乎没有纷争与战争,除了土人。
坐上了曹送上了十艘楼船,足有两千多人将跟随他们离开,其中有黄忠这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子。
曹的人将会坐小船看他们去不去一路往南,其实往哪里都好,只要不再回去。曹终是放心不下。
而张锋已顾不上曹是否会采用自己的方式,否则曹家建立的新国家迟早会亡。这是定律。不会因为你是曹或者赢政或者刘彻就改变什么。
虽然自己的到来,暂时没改变中国太多的东西。可是至少五胡乱华小了很多可能性,没有历史上死那么多人,汉族现在不是好欺负的。
也许历史上自己会被记下一句半句,千年之后,还有谁知道曾经在这个时候出现过自己这么一只努力扇动自己翅膀的小蝴蝶?(全书完)
第三百九十九节
便如张锋所设想。
周瑜在赤壁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苦心谋划的妙计反过来被对方利用,不但折了好些人马,更是殒了蒋钦、凌统两员虎将。
特别是凌统,原本被看好可与周泰比肩,而又有吕蒙般的统军能力,却不料为了掩护大军撤退,惨死于典韦之手。
而夏侯称一北一南两渡长汉,不仅打乱了江东军的部署,更是使得其无暇应对曹军随之而来的反攻。
虽然夏侯称带回来的小船太少,却至少能比历史上那次真正的赤壁结果好太多了。
将曹军分成若干部分,分批运过江南面去。然后同时再次从各地调运船只,除了运输兵力,更要运送粮草地、衣物。
过了长江的曹军勇不可挡,再加上江东军还未从赤壁那种莫妙其妙的败仗中恢复过来。再加上甘宁的水师直指会稽,顾此失彼的江东军彻底乱了部署,就算张昭、鲁肃等人死撑着,但是曹军兵临丹阳与庐江时,陆家的倒戈使江东背负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十二月三日,庐江克、丹阳克。程普战死。
十二月六日,吴克。孙静、孙朗战死。会稽与外世隔绝。
紧接着,曹接受郭嘉的“釜底抽薪”之机,派人联系山越部,许以重金、官职,许以田地,并以数百担粮食与棉衣,换来山越人的效忠。
十二月九日,江东全境都受到山越人的攻击,除了吴、庐江和丹阳。
十二月十五日,豫章、海昏克。大将祖茂、程普之子程武城破自尽。
十二月十六日,交州牧氏壹派人向曹献上降表,并遣子入朝。
之后便是连战连克,就算周瑜等人绞尽脑汁,也无法用计谋与绝对实力的曹军相抗衡。
至元月六日,曹军兵围会稽,孙权出降。
张锋就象一位秘书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曹身边,麻木的听完了一个又一个的捷报。
这些也许辉煌无比的战斗是彻底与这位“前”大将军与关了。
三天前,朝庭已经降诏,大将军张锋无兵符擅调兵卒,影响极其恶劣,因其屡立战功,加以非为私之故,赦其死罪,贬为庶民,收其爵,没其地。
张锋的眼神涣散而空洞,哪怕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曹身边进进出出的人,见了无不都是一声低叹。
何苦由来。
可是张锋知道,有些事,作为一个男人是必须去做的。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曹五十万大军毁于一旦,也无法容忍一个打败周瑜,打败江东的好机会就在面前而不去抓住。
了解他的人都暗自心酸。
当然也有得意的。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张锋家里有钱,没有爵位没有地,他也依然可以做一个富家翁。
到现在为止,濮阳城里还是家家户户供着他的生祠。
大家关心的是,这件事有没有下文。
曹,会不会找个借口,将这个已经是平民的前大将军给咔嚓了?
可是孙权都已经随着大军回到了许昌,江东诸地都已经被新来的北方官员塞满,还是没见什么动静。
张锋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没什么自由。不是与家里人呆在一起相妻教子,就是应魏王之命随侍身边。
软禁。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就在人们都已经淡忘张锋的事时,曹昂从北方大胜而回,带来了一万余匹骏马和夫余人的降表。
紧接着,夏侯惇带着夏侯称、夏侯霸两兄弟,从荆南带来了刘备的降表。
在四面楚歌的形势下,远在川中的刘璋也不得不降了。
眼看着大汉又将统一,就连没有丝毫权力的刘协也不得不做做姿态,于太庙祭祖,告慰列祖列宗。
接着便是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曹昂的魏世子地位无人可及,已经放下兵权,进入朝堂,准备走他爹当年的老路——丞相。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会有一系列的铺垫。他要先从太史丞做起。
就算他也为张锋求情,却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说实话,现在也没有人认为张锋如果重掌兵权,有多大用处,天下已定,难道派去深山里剿匪?
司马懿虽然参与了张锋和郭嘉的密谋,却没有任何处罚。他被定为钦差,出使久已闭塞的西域。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早上。
赋闲已久的张锋又被魏王召唤。
虽说他已经没有官职在身,人们依然很敬畏他。一来他还是曹的女婿。二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