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节

“随着胜仗越打越多,地盘越来越大。先是打下整个兖州,又轻易拿下了混乱的青州。接下来打败袁绍,拿下司州、河北、幽州。殿下您……也慢慢的变了。”

曹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恫吓道:“胡说,孤不就是孤,何曾变过?”

“张邈之乱殿下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依张邈当时的势力,怎么敢公然反叛殿下?而且他还是殿下的挚友。”

曹强辩道:“不过是他眼红孤崛起之速而已。”

张锋摇摇头道:“这不过是一部分原因。最关键的是,当时他看到了,殿下还有不少人不满。”

曹无言了,当曹拿下兖州之时,确实起了得意好胜之心,一些有名的名士只要不对曹恭敬的,曹就往往找机会羞辱他,因而一部分人联合起来,反对曹,并为张邈的叛军大开城门。

“虽说随着地位的上升而也同样会将殿下的雄心刺激过大,但是殿下……有些事……还是要克制点好……”

张锋鬼头鬼脑的看看四周,确信没人在附近才小声说道:“比如宛城之事完全可以避免……”

曹的老脸红了。

其实这个爱好并不是老曹一个人才有,袁绍两兄弟当年这方面也不亚于曹啊。只不过别人都是暗地的,手脚做得比较干净。而曹偏偏在自大的情绪下,搞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咳,往事休提。”

“殿下,等统一了河北,不知道殿下自己有没有发现。虽然我和奉孝等人还是常常进入殿下的书房,可是一旦我们的话不中听,或者与殿下的想法背道而驰,往往都是我们放弃了自己的观点。”

“不是因为魏王殿下的想法更正确,而是我们看到殿下的内心,已经不高兴了。不高兴我们与殿下的想法不一致,不高兴我们指手划脚,不高兴我们来教导殿下如何如何。”

曹已经彻底的不说话了。

不得不承认,张锋说的是事实。曹虽然很想说一句,你们当时怎么也不提醒我。转念一想,好象如果换了自己,也是不敢轻易出言提醒的。

好在张锋的话终于回到正题了。

“这次的事,锋自认罪无可恕。”

曹心想,见鬼吧。绳子都给你解了,摆明不再计较你,还装什么蒜?

“自从庞统那丑鬼来见魏王殿下,我与奉孝便觉得不对,此人颇有可疑。单枪匹马如何从江东严密封锁的江面来到对岸的?说是要降于魏王,又不带家眷。特别是那连环计,我们所有的大船全都连在一起,若是江东用火攻该如何是好?庞统既是献计之人,不会没有想到,他却提都不提。”

曹尴尬的无以复加。以曹的精明,若是平时也未必不能看出庞统的祸心。可是被自大冲昏头脑,好象自己都会配合着庞统来骗自己一样。

“我与奉孝微微提起了些,殿下便一副不耐的样子,反斥我们不能容人。我与奉孝见事不可为,更暗中决定将计就计,干脆由我一力承担这次责任。”

“而且此时正值隆冬,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眼下如果下雪,那么过江之说势必要拖至明春。钱粮耗费巨大不说,还给江东喘息之机。”

“况且江东虽然势弱,长江之险却是不可忽视。周瑜、鲁肃等皆是江东俊杰,虽其整好以暇,我军不知何时才能过得江去。因此罪将自作主张,趁此次机会反攻上北岸去。此事皆是罪将一人谋划,与其余人无干。求魏王降罪,锋并不二言。”

说罢,张锋深深的拜伏于地。

第三百九十八节

在树林中留守看着船只的数百士兵,看到了信号之号,与回军的吴军做着相反的事。

他们把船拖下水,上船;吴军上岸,锁船。

这数百人才是曹军嫡系,否则用荆州人来守船,说不定看见周瑜就直接把夏侯称给卖了。

这里,整个将计就针的全过程才浮出水面:先是牺牲造好的大船,然后让夏侯称突袭柴桑,趁着柴桑大乱时回江夏,再用这批船接应曹军大队过江——否则船都烧完了,总不能集体久泳过江吧?

而且柴桑起火,江东军至少也要分一部分兵力灭火,安民,又要警戒放火之人有没有在附近,这样一来,就算周瑜懂了张锋的计策,也不太可能还有许多人手去防御曹军接下来的反攻。

江东这仗基本上已经输了。

就在曹军在江边顶着凛冽的寒风望眼欲穿时,曹这个时候终于知道张锋的计策了。

暴跳如雷的曹下的唯一一个命令就是:“把大将军给孤缚来!”

曹洪不敢劝,他身边的程昱等人也不敢劝。

张锋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他得宠,擅动兵权这种事也是可大可小的。再说这种未伤人,先伤己的计策居然连曹本人也不告诉——难道聪明如斯的张锋不懂得什么叫作底线?

兵权。

再就是不听号令。

多少人暗暗在算,曹会不会在盛怒之下砍了张锋的脑袋,然后在清醒之后追悔莫及,高调举行个葬礼完事。

依曹的性格和现在的脾气,他女儿守不守寡根本不作考虑。

一刻钟之后,五花大绑的张锋被押到了曹面前。

绑他的正是前一刻并肩作战的典韦和许褚,两个汉子长叹一声才动手,他们事先也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你们都退下!”曹满脸的狼狈,一半是先前惊惶撤退的,另一半是知道这么大事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给气的。

所有人知趣的退得远远的,不时的回过头来瞄一眼。

曹脸上尽是愤怒,和张锋脸上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老一少互相看了半晌,曹终于忍不住厉声说道:“孤尽管曾对你有些戒心,但始终未曾忘记你——张锋是我曹某人的半个儿子。老实说,你如果是我亲生的,我会毫不犹豫将我半生打下的江山送给你。可是你!”

曹的大胡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指着张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道:“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如此大事居然不与孤商量就擅自行动?不但如此,孤身边可信之人居然全都听命于你。没有孤的兵符,你也敢调动大军!”

“今天你不给孤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你看能不能保住你的项上人头!”

曹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四野,不少人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

张锋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微微了叹了口气。

“岳父大人。”

“不要叫孤岳父!在说清楚你的用意之间,你就是一名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