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节

“温候,不可中计啊!此人用言语相激,必有埋伏!”

“是啊温候,此时敌众我寡,不宜力敌啊,待回得营中再作打算!”

“屁!适才是谁在营中力劝我出来的?现在就这么走了,我吕布哪有面目见天下人!”布大怒,挥舞着手中的画戟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怕死的你们就走,我去回回他们再说!”

王、许二人羞惭的相视了一眼,还真被陈宫料中了,不过他们在此也是于事无补,只好冲着吕布高大的背景打了个拱,然后策马勿勿而逃。

其他人当然是留了下来,主将没走,其他人不得命令而退不就是逃兵?

看见吕布退而复返,张锋心里又高兴又压抑。真的要在战场上对决么?

“曹洪小儿!辱我太过,可敢一战!?”吕布人还有几百步,声音已经远远的传来。

“别上当,子廉你不是他对手!”张锋没想到吕布会直接挑中武艺最次的曹洪,是有心还是无意?如果是有心的那就有点低估吕布的智商了没想到男人最见不得别人说他没本事,曹洪也是个急性子,一听张锋这话,不答话反而纵马冲了出去,想拦也拦不住了。

“来来来,让你见识下我曹子廉的武艺!”不知是被吕布还是被张锋激怒,曹洪发火了。

夏候渊也不满的看了张锋一眼,平时你不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啊?这么说话谁受得了啊。

张锋回报一个歉意的眼神,两眼然后死死盯着场中,这两人谁他都不希望受伤,当然吕布在曹洪手下受伤的可怜性几乎就是零。

“无知小儿!”看着曹洪单骑越众而出,吕布不怒反喜,一丝狰狞的神色悄然跃起在英俊的面庞上。

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曹洪看着越来越近的吕布,一种武力天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敌不过!

赤兔马快,从而使对决的那一方吃亏,而吕布身上的杀气更是和马的速度混为一体,一股螳臂当车的感觉从曹洪体内油然而生,冲动不见了,只有一背后的冷汗。

“这个死妹夫!硬把老子激出来做什么,说那样的话,谁的脸上挂得住啊!”曹洪心里一百个愿意掉头就跑,如果没人看的话。

死就死吧,真要逃了就太丢人了,曹洪用大吼来给自己壮胆。

两马交错,曹洪奇迹般的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平躺在马背上,吕布含怒出手的一戟果然含金量高,平时也自诩为曹营悍将的曹洪双手拿的刀就被吕布一戟扫飞。

那刀在空中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叫声,一连转了十七、八个圈,“扑”的一声直直插进土里半尺多。

“妹夫救我!”曹洪再也不敢想什么出头了,两只手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垂在身体两边,靠着马镫才掉头。

不待曹洪开口,只是眼见他双手虎口处渗出的血水,黄忠和夏候渊便双双打马迎上前去。

看得出来,吕布并不想赶尽杀绝,否则以赤兔的脚力,要赶上用脚指挥马掉头的曹洪简直比眨眼睛还要容易。

“想倚多为胜么?”吕布含着自信的微笑,眼中直直盯着那个用箭使诈才胜过自己半筹的黄忠。

黄忠是个沉稳的人,很少听见他动手时大喊大叫,这跟曹洪截然不同。那曹洪就算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也一样喊得惊天动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武将。

第八十五节

曹操和吕布两边就象是两个人围着一个坑,明明大家都看到了,偏偏又希望对方人品不好突然会掉下去。

张锋就是这个坑。

自从吕布的“劝降信”几经“周折”到了他手里,曹操就把他软禁起来,除了黄忠跟着他,任何人都不能探视。

张锋突然中了诅咒一样,从曹操面前的红人打回原形,变成了一个有着叵测居心的嫌疑犯……

就连曹军下层将领和士兵中,都有不少人认定张锋这次铁定是栽了。

看看,每天中午给他送的饭就只有几个馒头,一碗清水!

大家一边为张锋有这么个结义大哥感到叹息,一边又添油加醋的在自己人身边大肆吹嘘着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张锋是如何如何暗中与吕布暗通款曲……

奇怪的中国人。

不过这个事情也同样由不同的渠道传到了吕布耳朵里。

“哈哈,大事谐矣!曹贼不开眼,居然软禁自己头号大将!”吕布很自负的端了杯酒,跟着部下面前大吹大擂自己是如何有先见之明。

王楷和许汜自然是拍屁如潮,都拍到吕布背上去了。

而唯一敢说直话的陈宫,看着吕布骄傲得翻到天上去的眼皮,却不知如何开口。

“温候,宫只怕这里面有蹊跷,那张锋既然被软禁,必定监管甚严,那消息又是如何传出来的?只恐这是曹操之计,还望温候三思。”

“温候,那张锋既被曹贼见疑,必心有不甘,再说他曹军中好友甚多,有消息能传来一点也不奇怪。只盼温候抓住这大好时机,迎张将军投降,则温候大事如虎添翼也。”果然根据原则,许汜马上跳出来反对。

“佞贼,直欲陷温候于险地么?”陈宫大怒,操起手里的扇子就朝许汜扔去。

那扇子又不是戟,飞行路线不是直的,许汜虽然没反应过来,不摇不动的还是避开了。

“公宫气量忒小!一言不合便不能容人么?”王楷也不甘寂寞的出头,帮着许汜压陈宫。

“都住口!不管是不是计,吾都要一试,如果二弟真是被曹贼所疑,吾不救之则必死矣!倒让老贼看了笑话。如是计,吾有赤兔画戟,天下谁能拦我?”吕布最见不得的就是三个谋士老喜欢吵吵闹闹,真不知道曹操那边那么大一堆谋士,这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哦?

又过了两天,传来确切消息。两天前,张锋已经带着黄忠和五十亲卫弃官而逃,曹操正派人在追,而张锋正是奔濮阳而来。

“天助我也!除宋宪、曹性,其余人等随我去接二弟,公台,你来守营,不可有失!”吕布一听到曹营有动静,那武人天生的气质不可抑止的散发出来,无声的在整个大营里扩散,那是王者的威严,是一种杀气的沉淀,就算他在笑,一样让人不敢直视他有神的双眼。

提着一人来长的大号方天画戟,一掀身后火红的战袍,紧了紧头上的束寇——吕布长的帅是不假,只不过时时刻刻都太在意自己的外表了。吕布当先昂首而出营帐,而后众人如众星拱月般的跟着他。吕布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核心,凭的不光是一米九的身材,更有的是傲视天下的实力。

而唯一一个伤过他的黄忠,即将跟随张锋一起加入到自己帐下,怎么让吕布不心花怒放?

逃出长安的吕布手下的并州骑只有几百人,后来那段东逃西逃的日子倒是收拢了不少马匹,加上张邈的支持,又凑足了四千骑兵,虽然不能跟当年虎牢前那支精锐之师相比,但是在吕布心里,除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就算彪悍的西凉人也不是对手——西凉人猛是猛,就是太桀骜,要训练这些盲目迷信个人武力的汉子结成阵势冲锋,并不比训练一个野猴子说人话轻易多少。

顺着官道,吕布一行四千人缓缓而行,倒不是不愿意全速去迎接张锋——如果万一遇上曹军追兵,马匹没了脚力如何是好?那可真是赔了兄弟又折兵。

“温候,快看!”打前哨的郝萌指着前面滚滚而来的烟尘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