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半年监禁这种不痛不痒的判罚,稍微家里有点钱的人家,都会选择交个两万钱顶罪。
只有那种家里穷的实在没钱的人家,才会老老实实的进监狱服刑。
“这么说来的话……”,陈仁的眼睛看向了跟在年轻人身边的那个少年,顿时羡慕的赞叹了一声:“这个少年真是好命啊,从此一步登天了!”,用屁股想,陈仁也能知道,这个少年想必拜权贵公子为师不久。
真真是好运气!
这种好运气,在过去的历史上也是有出现过的。
当年,董偃也是贫寒之家出身,被馆陶长公主看上,收做了面首。
馆陶长公主对其的宠幸之高,让人咋舌,长公主曾经下令给长公主中府,管家,:董君所发一日金满百斤,钱满百万,爷满千匹,乃白之。
也就是说,董偃一天假若huā掉的钱,黄金不超过百斤,钱不超过百万,丝帛不超过一千匹,就不用跟她说了。
后来萋偃更是攀上了天子这颗大树,威震长安,让人不得不心往而神之。
“好叫公子知道,李先生自从入了本监,一直以来循规守据,悔过之心甚重,依律令应当减刑!”,收起了自己的心思之后,陈仁立刻就道。
判罚半年监禁,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像这种判刑半年一年,或者两三年的小案子罪犯,陈仁过去不是没放过交钱给国家免罪,数量比较多,但是,huā钱买通陈仁,代价却很小了。
这也是天下监牢的灰色收入之一,只要不做的太过分,上面根本懒得管。
否则,狱卒们吃什么,喝什么?靠那每个月两斗粟米,养得活一家大小吗?
因此,用一个悔罪态度甚好的名目,就完全可以释放掉那些不在廷尉监控名单内的犯人。
在某些地方,穷急了的狱卒,连死刑犯也能偷偷的放掉,然后给上面报一个暴卒……
这种也不是没有……
“多谢典狱好意……”,年轻的公子却笑呵呵的道:“在下心领了!”,来人正是带着新收的弟子李世民前来探监的张恒。
对方的话,张恒自然听懂了。
但是,这个事情,张恒却不能落人把柄。
左右不过两三万钱的赎罪钱,张恒没必要为此沾染上麻烦。
“典狱的好意,在平记住了,回头,会跟丙公提起典狱的名号的!”张恒笑着道。
像这种场面话,张恒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多谢公子!”,井仁听了却是大喜,脸上都乐开huā了。
丙公?那自然是廷尉监丙吉了!
要知道,现在丙吉刚刚破获了江逆一案,深得天子信重,前途不可限量,若能搭上廷尉监这条线……
陈仁却是开始yy了起来。-o-o-
好人卡一张,再度入账,我是一个大好人……
昏暗潮湿的廷尉监牢中,李成戴着枷锁,坐在杂乱的稻草堆上,闭着眼睛假寐。
鼻子里充斥着潮湿的腐烂味道。
同监的几个犯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商议着什么,时不时的传出一些令李成感到心惊肉跳的奸笑。
“还有一百天!”李成算着自己在这里还要呆得时间。
什么叫度日如年,李成现在算是知道了。
心里担忧着家中的老母,牵挂着自己的侄子,李成奋力的捶了一下地。
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监牢的走道上响了起来。
本来一片乱糟糟,到处嚷嚷的嘈杂监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廷尉的狱卒,向来以粗暴著称,被关在这个监牢里的犯人,几乎所有人都尝过这些狱卒的厉害。
“李成!”一个尖利的声音喊着:,“茂陵邑人犯李成!”
听到此人的声音,几乎整个监牢的人都下意识的发觉自己的腿有些抽筋,好像麻木了一把。
“是典狱!”有人低低惊呼道出此人的身份。
“就是那个陈蛮子……”,更有人心有余悸的跟同监的新人说:“你们记住了,在这里,千万别得罪那个陈蛮子……”,听说过此人名字的人顿时就打了一个冷战。
囚犯的社会地位,在如今是最低贱的。
狱卒们平时拳打脚踢什么的,根本不会有人过问,便是不小心错手打死了,也没什么事,大不了给上面报个急病、暴毙什么的名目,然后通知家属来领尸。
而家属却没有一个敢声张的。
这年头,家里出了一个坐牢的罪犯,那是天大的丑事被关在廷尉大牢里的尤其如此。
这个监牢的典狱官,姓陈”大号陈仁,但是,行事作风却跟名字背道而驰,他本是一个小狱卒,但在天汉年间,因为监督囚犯修建长城有功,被上头赏识,升他做了这个监狱的典狱官。
这些年来,直接或者间接被其虐死的囚犯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
在囚犯中间可谓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
但出乎所有囚犯的预料的是”这一次,这位平时凶悍无比,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一百万钱的典狱官,此时却是春风拂面,仿佛见自幼失散的兄弟般,满脸的肉都快挤成一团,掐媚的小心的伺候着在他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子。
年纪稍微夹一些的男子,看上去顶多十八九岁,模样倒还算俊俏,满脸和气,在这监牢中闲庭信步”优哉游哉的走着,仿佛是来参观旅游的。
年纪小的那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头上还扎着总角辫,虽然模样洗的干干净净,身上也穿着整整齐齐的衣袍,但看上去却非常拘束”紧紧的跟着那今年轻男子的左右,不时的用眼睛打量着四周。
“茂陵邑李成,有人来探监,没死就吱声!”,典狱官陈仁大声叫着,眼睛却时刻观察着身边男子的举动。
这耳是一个大人物啊!
他可是拿着廷尉监和廷尉少公子的名刺来的。
总而言之”陈仁在这个关押普通犯人的监狱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来头如此大的权贵公子。
这让他既在心中欢喜,拼命想要巴结,同时却又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