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题

张云忽然无助的流出了眼泪不是被雪光刺激的他是真的哭了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张云这时竟然哭了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时他流过泪但那是悲愤他从穿上军装开始就沒在困难面前落过泪但是今天他哭了因为他真的沒别的办法屋子里的弟兄和连长几乎就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着可他却沒有办法救治他们这是一个医官的悲哀

“哒哒哒哒哒哒“突如其來的一阵枪声打断了张云无声的哭泣虽说张云是个医官也沒有多少开枪射杀小鬼子的经历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立即辨别出了枪声传來的方向有枪声自然就会有人张云还记得昨夜摸进这个田庄的时候好像只是从公路上向这边走了不到2里地只要越过田庄东边的那个坡地就应该能看得到公路才对

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水张云用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抓起只剩下三发子弹的步枪向那坡地奔去已经沒有办法的张云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距离此处不远的那条公路上用枪的不一定会是但张云几乎盲目的能肯定刚才开枪的绝对不会是日本兵因为他知道日本兵的追击速度还沒有这么快只要來的不是日本兵张云就是舍了自己这条命也要带回吃食

“站住把吃的都交出來要不我就开枪了”一块冻的硬邦邦的土坷垃被大力的抛扔在公路中间不等马车上的刘山羊和唐城他们回神路边的野地里就已经冒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趴伏在野地里端着步枪的正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云

这几辆马车的出现让跑过坡地的张云喜出望外他还有些后悔沒有多带些人一起过來要是能劫下一匹马那弟兄们就能有肉汤喝了已经喘的头晕眼花的张云根本还沒有看清楚马车上的刘山羊也穿着军装便捡起一块土坷垃扔了出去枪里只有三发子弹他可不敢随便浪费

“娘的今天遇上的小毛贼还真是多还沒完沒了的來”一脸惊愕的刘山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卡啦一下拉动花机关的枪机推弹上膛抬手就要冲着那想要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扫上一梭子不想却被唐城伸手给拦了下來

刘山羊让老徐收了这些溃兵的武器和弹药却沒有出言斥责他们要不是被逼急眼了这些戴着德式钢盔的家伙绝不会像那些地方武装一样干这种拦路劫道的事情“我们是88师在南京城里被打散的部队这次是送我本家受伤的侄子找地方养伤的反正你们要回家这些枪和子弹自然也就用不上我用吃食和盘缠跟你们换”

在刘山羊的默许下颇为不情愿的九斤再次贡献出一袋馒头和几十块大洋虽然钱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他们各自回家的路费“多谢长官多谢长官”每一个领到钱的溃兵都对刘山羊点头示意只有九斤的脸色越來越难看憨厚的九斤骨子里就是个守财奴式的性子恨不能把一个大洋当十个來用刘山羊白白送给这些劫道的几十块大洋让九斤很是心疼

刘山羊沒有问这些溃兵的部队番号也沒有多跟他们寒暄等田奎家的马车追上來之后刘山羊就吩咐老许赶车出发如果是换做半个月前刘山羊说什么都要把这些溃兵收进二连可他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四川了聚集那么多的溃兵只能是去当山匪强盗再说刘山羊也沒有那么多的钱养活这么些人

再上路之后田奎一家人对刘山他们的态度变了许多从近而远之已经改变成了畏惧和巴结刘山羊倒是也不点破只是和仰面躺着的唐城低声说话就在刘山羊他们朝着蒙城的方向进发的时候距离他们不到2里地外一处偏僻的田庄里一间四处漏风的泥屋子内一群衣衫褴褛的士兵正在安静地睡着打鼾的声音和浓烈的汗臭充斥着整间屋子

篝火让屋子里的空气变得非常干燥甚至呛人但是大家却不敢让屋子通风因为此时正值1月即使是苏北的天气也是很冷的而且这伙衣着单薄的似乎也沒有什么御寒的衣物烟气从屋顶上开了裂的大缝里冒出去很黑很浓远远就能看见但屋子里的人还不得不强忍着呛人的烟气躲在屋子里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长官都看过了咱们20多个人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疮这样的天气对咱们非常不利”医官张云巡视完了整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后很无奈地走到门边上去见自己的连长卢勇他们这一股人也是从南京城里逃出來的过江的时候有超过300人可过了江之后就只剩下了这些弟兄其他人全都被江水带的不知去向

乘坐火轮船过江自然是沒他们的份张云他们是坐着木筏或是抱着木头游过江的正因为多数弟兄都沾了水才会使得他们在这座田庄里歇了一晚后却发现睡觉前还生龙活虎的弟兄们竟有半数已经昏迷不醒那些过江前身上就带着伤的弟兄已经烧的神志不清已经变白的伤口处烂肉往外翻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身上沒伤的弟兄还好些沒有那些让人看见就心里发毛的伤口但那些自己划着水渡江的弟兄中有的人手上已经开始发炎发肿肿得面包似的他们的身上大多都有旧伤那些老兵们的身上更是有遍及全身的小伤江水侵泡之后这些大大小小的伤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看着一张张被火烤得微微充血但却依然看不到血色只是看到浮肿的虚弱的脸张云难过到极点也焦急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