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选在朝堂上就爱采取中立态度,他对自己说的这番话沾沾自喜,简直是滴水不漏啊!
叶千玲冷冷道,“父亲所言极是,千玲还真是受教了。”
叶修远岂会听不出她的讽刺之意,虚掩着唇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缓缓道,“为父也是关心则乱,千玲啊,你千万别在意,也别跟你太太置气,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啊!”
叶千玲懒得跟他们继续斡旋,冷冷擦了擦嘴,“谢过爹爹和太太的特意‘关心’了,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真当她好糊弄吗?
她就是来看看叶府里的人都是什么态度,心里有了数,就不想看他们演戏了。
叶琼玲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今儿个真是看了一出好戏,太太和父亲舌灿莲花,比话本子上讲的还好看!”
刘氏和叶修远被叶琼玲抢白一顿,都老脸通红,又不好刚气走了一个“大小姐”,又把这个“五小姐”也气走了,毕竟尤氏也不是好惹的,便都低头吃饭,假装没听到罢了。
叶琼玲见两人居然没找她麻烦,便拔脚想同叶千玲一起走,尤氏却给她使了个眼色,按住了她的胳膊。
尤氏不离席,叶琼玲只好看着叶千玲的背影越走越远,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趴在叶修远怀里诉苦的刘氏。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半老徐娘了,还这么骚这么浪!这会儿当着一屋老小,惺惺作态给谁看呢!叶琼玲气得吃不下,只拿筷子不停的搅弄着碗里的汤,搅得汤汁四溅,吓得刘氏一咕噜从叶修远怀里爬了起来,“琼丫头啊,你这是干什么啊!汤汁都溅到我身上了!”
“烫,我搅搅凉的快!我打小手重,太太怕溅到,就离得远点!”叶琼玲眼皮子也不撩起来一下。
刘氏气得快炸了,可是无奈叶琼玲的手越搅越快,只好一直往后躲,再也不敢歪在叶修远怀里了,叶琼玲暗自好笑:敢欺负我大姐姐,看我不弄死你个老妖精!
回去的青石两旁树木葱郁,叶千玲走在前头,莹朱跟在身后小声道,“小姐,咱们真的要再给库房的门上加三把锁吗?奴婢倒是听说郭家胡同里面有个铁匠,打铁可结实着呢!要是真的加锁,可以找他。”
“噗……”
看着莹朱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叶千玲忍不住笑出声,用指尖轻点了下莹朱的小脑袋瓜子,“我那是说着玩呢,故意讽刺他们呢!你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真叫贼惦记上了,加三把锁就有用了?三十把都不行!”
“小姐就会拿奴婢打趣!”莹朱噘着嘴嗔怪道。
叶千玲惦记着库房的修缮进度,步伐比平时快了些,走到木棉院院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里面儿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好不热闹。
“福儿的动作真快,这就开始监督着修缮起来了。”莹朱赞叹道。
叶千玲点头,福儿管家确实是一把好手,做事张弛有度,有她在,木棉院时时刻刻都井井有条的。只是……
福儿正指挥工匠干活呢,远远地瞧见了叶千玲,连脸上的灰都来不及擦,便跑出来行礼,“小姐回来了,工人们做得不错,小姐不用担心。”
叶千玲点了点头。
若是这孩子真心不想嫁人……
倒是情愿养她一辈子,可是就怕她有旁的念头啊!
好不容易用熟了也建立了信任的人,叶千玲不想这么轻易的就失去了,可是想要收服一颗人心,又实在没有那么容易,叶千玲莫名有些烦躁。
“莹朱,去屋里给我倒杯水来,在膳房同他们嚼舌头,我都快渴死啦。”
叶千玲甫一进门,就见简洵夜正懒洋洋的斜靠在榻上,手中拎着茶壶在沏茶。
“我来吧,”简洵夜笑盈盈的盯着她看,“这个叶修远,连杯茶都不给我娘子喝,我回头就让父皇治他的罪!”
“……治他什么罪?”叶千玲笑问道,看到简洵夜,再烦乱的心事,好像都随风飘走了。
“胆敢对王妃不敬!”简洵夜将茶碗直接送到叶千玲的唇边。
莹朱已经心照不宣的退了出去,顺便儿带上门,简洵夜看着叶千玲咕咚咕咚的灌了两碗茶水,顿时真的心疼起来,
“娘子,你可是我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叶修远胆大包天,连水都不给你喝,简直就是有意跟我过不去,我让火焰军到叶府门口替你站站岗,杀杀他的威风!”
“这么说你要给我出气?”
“那可不,娘子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火焰军数万大军,连我在内,上至将军,下至火头军,全都为你马首是瞻,咱们先把叶修远的舌头给拔了如何?”
“拔舌头多残忍啊,不如先把他那两撇胡子拔了!他最爱护他那两撇胡子,给他拔了,他肯定气死!”
“……”
简洵夜自然不会真的把火焰军派来叶府门口,他只是想逗叶千玲开心
和简洵夜斗了会儿嘴,叶千玲还真的神清气爽了。
简洵夜见她眉眼弯弯的渐渐忘了方才的不快,才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娘子,你要不要听点儿消息?”
“关于我们叶府的?”叶千玲挑眉道。
“娘子你好聪明啊!”简洵夜称赞道。
叶千玲被他逗笑了,简洵夜分明已经不是当年的阿夜大傻子了,偏偏还一直这么可爱,“关于谁的,让我猜猜……难道是刘氏?”
叶千玲瓷白的肌肤在太阳底下白的透亮,仰着头思考的模样让简洵夜心猿意马。
这娘们儿,长得美就算了,还这么聪明!
简洵夜圈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叶千玲的额头上,含糊道,“猜对了七八分吧,今晨废王府里传来了口信儿,简天弑前几日得了风寒,据说已经快要病入膏肓,吃了几天药,竟然奇迹般的挨过来了。”
“陛下软禁了他,分明就是想慢慢把他折磨死,竟还给他派大夫?”在资源匮乏的古代,一个简简单单的感冒就能要人命,叶千玲不信武皇真有那么好心,对一个想弑兄篡位的弟弟还讲什么兄弟情义。
“大夫没进去,是刘氏买通了侍卫送了药进去,为了打点上下,花了不少银子呢。”简洵夜冷冷道。
这个简天弑,妄图篡位夺权,
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他们母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难怪刘氏会花钱打点上下了。”叶千玲叹口气。
她厌恶无面人历年来所做的恶事,对简天弑当然也是深恶痛绝。
掳走幼童的,就该千刀万剐!
思及此,叶千玲哼了声,“这次算他走运了,捡回来一条命。”
“娘子,你放心,他不会一直走运的。”简洵夜见叶千玲并未做他想,提醒道,“眼下还有一桩要紧事儿!”
“库房我已经命人修缮了,只是昨晚上的贼一日不抓,木棉院就不太安全,你是指着这事儿吧?”外面时不时传来福儿指挥别人做事儿的声响,叶千玲顺着窗外望过去,一人高的墙皮被烧得只剩下木头桩子了,
叶千玲咬牙道,“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剥了他的皮!”
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真以为我叶千玲拎不动刀了?
“……”
这娘们儿娶回焰王府去,被剥皮的怕不是自己吧?
简洵夜无语,他的侧脸如雕如琢,睫毛又长又密,叶千玲又犯了花痴,“你刚刚想说的……该不是库房走水和刘氏母子有关?”
简洵夜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到简天弑,叶千玲一点就透!
简洵夜宠你一笑,摸了摸叶千玲的额头,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昨晚木棉院走水,绝非意外,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啊,木棉院住着赵云雷和曼罗姐弟二人,一般人岂能轻易靠近呢?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纵火还没被发现,说明这人武功必定在他们三人之上!”
叶千玲大概明白了简洵夜的意思,“你是说……”
“除了戴望,我想不到第二个人!”简洵夜幽幽说道。
叶千玲心中一惊,叶府里人人都在打聘礼的主意,早上一番唇枪舌战让她摸准了每个人的脾性:老太太和叶修远是见财起意,其他人像是毫不知情。
能将火源放在库房的,必定是对叶府十分熟悉!
好你个刘氏,勾结外人打聘礼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