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她突然微微侧首向后面看了一下,弯弯唇笑了笑。
有些人啊,真是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到处跑,也不怕累着。
“我去看看白执书给你熬的醒酒汤。”方觉浅轻声说道。
“你会吗?”王轻侯好笑地看着她,他怎么记得有些人,连煮个面都能煮成一团的?
“不会啊,所以去学嘛。”
方觉浅笑着走开,来到后院无人的地方,抬手,画地为牢。
“你怎么跟来了?”方觉浅问奚若洲。
奚若洲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方觉浅:“来盯着你呀,伶儿,你怎么不去越清古那儿,把机会让给王轻侯那小子?”
方觉浅负手,故意皱起眉头:“当然是为了成全他啊。”
奚若洲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说:“跟你义父玩这套?”
“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达成目的,你不用担心。”方觉浅说。
“我不担心你,我是为……”奚若洲欲言又止,咂巴了两下嘴。
“为了巫族,为了宁前辈来的,是吧?”方觉浅好笑,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运筹帷幄之间,算尽天下人心,却怕宁前辈怕得不行。
“你知道就行了。”
“都会好起来的,义父。”方觉浅笑着坐下,看着远处的天边,白蒙蒙的一片,有薄云,有飞雪,有雾淞,有一跃而过的小兔子,还有泛起亮光的冰棱。
奚若洲陪她坐在地上,也看着远方,轻轻按着方觉浅的头靠在他肩上,哼唱起一支歌谣:
“所谓道者,依心而修,所谓信者,仗意而仰,所谓尊者,凡人所崇,所谓神明,苍生所推,所谓凡人,万物之灵。道曾负人,信常有失,尊为下者,神非实物,我,为凡人。”
小时候,他推着他的宝贝星伶荡秋千的时候,就喜欢唱这支歌给她听,那时候她尚还小,常常问他,义父,这是什么意思呀?
奚若洲就会说,小星伶快快长快快长,长大了就知道了。快快长快快长,伶儿啊伶儿,快快长大,义父,要等不及了。
王轻侯去与方觉浅会合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傍晚了。
他前一晚实在是喝得太多,都断了片,头疼得要死,满身酒气地回来。
白执书一看到他就扑过去,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告状:“哇哇哇小公子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孟书君有多过份,方姑娘也帮着他,他们就是在欺负你不在!”
王轻侯接住白执书这砸过来的话,笑看着正与孟书君喝茶的方觉浅:“你们做了什么,把他逼成这样?”
方觉浅倒了杯茶给他醒酒,说:“不就是让大军停战嘛,白执书,你要不要哭得这么惨?”
“明明就是唾手可得的胜利,你们偏偏要休战,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肯定居心不良,方姑娘,我们家小公子对你可是真心的!”白执书只差跳起来。
王轻侯大致听明白了原由,笑着拍了一下白执书的脑袋:“叫你白痴还真是没叫错。”
“小公子你也欺负我!”
“行了,玩儿去吧,小公子我歇会儿。”
“那我帮小公子去弄一碗醒酒汤。”
“去吧。”
“我来帮你,白公子。”坐在一边的严曲也站起来,向方觉浅行了个礼:“那族长,我先退下了。”
“嗯,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谢谢族长帮巫族争取到了魏城。”
“应该的。”方觉浅笑了笑,拍了拍严曲的胳膊。
她瞅着严曲又蹦又跳地跟在白执书后面,叹了一声:“想当年,严曲还爱慕过某人呢。”
“陈芝麻滥谷子的事儿,咱们不提了啊,况且再说了,她那是带着目的性的接近,什么爱慕不爱慕的。”王轻侯坐下,喝了口茶,顺手就牵过方觉浅,又看向孟书君:“狗头军师,别来无恙啊。”
孟书君神色悠哉地煮着茶,平淡无奇地接话:“别来无恙。”
“瞧瞧你这军师的态度,真的,比我还欠!”王轻侯故作不满地抱怨。
方觉浅笑着拍了下他,让他别闹腾,又说:“掐掐时间,这个时候,殷王应该已经收到牧嵬的信了。”
“嗯,但我不明白,方姑娘何必要给他们时间呢?”孟书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