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或许,这就是人性呢

神谕 淡看浮华三千 2421 字 2024-04-23

王轻侯望去,是的,就如方觉浅所说的那样,这里的人,是狂热到让人恐惧的信徒,而这样的教徒,满天下都是。

“你不觉得他们已经没有人性了吗?”王轻侯轻声问。

“或许,这就是人性呢?”方觉浅也轻声说。

王轻侯突然滞住,险些窒息。

让内心深处那些陡然被触动的绝望,和无处可逃的悲凉,堵住了胸膛。

一直以来有一个问题是他不敢多想的,那就是,他所为之努力,为之奋斗,为之拼命的人们,是否值得他这样做。

如果到最后,改朝换代也好,江山易主也罢,甚至神殿陨落,他所有的心血,都无法唤醒这些沉浸着所谓信仰里的人们,那一切,有意义吗?

神殿的琼楼玉宇不在了,他们的教条,信念却依旧根植于天下众生的骨髓灵魂里,成为了,方觉浅所说的,人性。

那么王轻侯,他不惜一切的拼命,意义何在?

南疆用了那么那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才换得几城之地淡化了神殿的概念,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像凤台城这样的地方,这样与神殿每日紧密相连的地方,他能做得到吗?

他毁得去神殿,砸得碎神像,摧不垮人们的思想。好在,方觉浅从来都明白王轻侯,明白他此刻的所思所想,所以她笑了笑,说:“如何让人们崇尚真善美,相信光明与正义,而不是这些邪恶的仪式,血腥的屠戮,是神殿应该考虑的事情,是我这个神枢该

解决的难题,而不是你。你该做的,应该是继续坚持你的信仰,信仰大地,信仰天空,信仰雨水,信仰空气,信仰自己,放心,我这个神枢,包容每一种不同的信仰。”

王轻侯回头看着浅笑的方觉浅,他突然觉得,他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我始终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会明白的,终有一日。”

大家开始了一场,明目张胆不要脸,堂而皇之不知耻的争夺战。

大家争夺着各方势力,各处人手,各个城池。

在失去了方觉浅这个致命软肋后,王轻侯的无情无义好像更上一层楼,以前不忍做不愿做的事情,如今也做得得心应手了。季婉晴与殷安之间的联手让人惊愕万分,倒也佩服这两个充满了智慧又心胸开阔的女人,这般年纪轻轻,竟也能在极端的劣势,生生拉扯住了张恪与任良宴这两位老奸巨滑之徒的生猛推进,为朔方城争取

了宝贵的时间。

江公与王轻侯同时抛出橄榄枝,或许用筹码来形容更为贴切,二人就各方城池的大小诸侯进行着狂轰烂炸地洗脑,游说,争夺,江公与王轻侯,好像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手。

也怪他们动静闹得太大,从南疆到北境,从安归来到孟书君,从朔方城到巫族,简直是遍地开花,在这个格外寒冷,冷到骨子里的冬天,有着别样不同的热闹与喧哗。朔方城里的江公于院中梅林里负手慢行,采香而过,从容不迫的高人风范令人叹服,偶尔对着枯坐门边不出声的阴艳轻声喟叹,这红尘入了,便真有那么难出吗?为何奚若洲养出来的那小丫头,就能走得

出?凤台城里的王轻侯在昭月居的书房里彻底点灯,墨香萦绕,堆放在他手边的书信分门别类整齐码好,误入此地觅食的麻雀停在窗口歪头,打量着这个阴郁得好像鬼府中人的男子,明明生得一副好皮相,却

莫名叫人望而却步,不愿靠近。

一老一少,相隔千万里的,无声地交锋,未见血光,但残酷异常。

有哪一种刀子,比往至亲身上捅,更让人痛呢?

王轻侯的内心痛不痛,苦不苦,是不是鲜血淋漓,反正没人知道。

突然外面很喧闹,扰了他的清净,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握笔的手也更大力,几乎要将狼毫折成两断,凸起的青筋都充斥着无声的愤怒。

樱寺轻轻敲门,在外面说:“王公子,今日,三月三,神祭日。”

那饱经摧残的狼毫便真的断了去,成了两截,断在王轻侯的掌心里,戳进他的血肉中。

他冰冷的脸色僵硬得如亘古不化的玄冰,“今年,是谁主理神祭日祭祀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