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信了梦里人的话,把这一切当做宿命的安排吧,不然也没法子了,她也回不去了,只能好好适应这个身份,把这书中世界当做现实世界,认真努力在七十年代活下去吧。
而且要是梦是真的,那也不怕父母会因为自己猝死而难受,会有人好好照顾孝顺父母的,也是没了后顾之忧。
重新燃起希望和勇气的姜可可扯了扯嘴角笑一笑,然后便起身叠被子,按照记忆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搪瓷脸盆,还有桌上的牙缸牙刷去洗漱。
只是没想到,准备努力在七十年代生活的姜可可第一天就遭受了巨大打击。
镇上供销社规模不大,只有一层,不过房顶是抹了水泥的小平房,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好的房子,也是这小镇的门面了。
里面分成好几个柜台,柜台和架子之间站的是售货员,许是大伙儿都在上班,店里不是特别热闹,几个售货员坐在一起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打毛衣的打毛衣,很有养老即视感。
姜可可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抬头瞅了她一眼,又继续聊天,不像后世服务员那样见到客人就迎上来,甚至在选购货物的时候也紧紧跟着,跟看犯人似的。这样的服务员使得姜可可在后世很少逛超市,往往是选择网购。而现在这服务员比顾客牛逼的年代反倒让姜可可舒了一口气,她可以慢下来自由地逛,不会有被人盯着的紧迫感。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爷爷奶奶口中的供销社,里面的东西都透出浓浓的年代感,比如竹壳暖水壶,搪瓷缸子,瓷瓶酒壶,老式挂钟等等,姜可可只有很小的时候去爷爷奶奶住的老家才看见过,长大后这些基本在日常生活中淘汰消失了。
看了一圈,姜可可最后买了一个绿色军用水壶(原身嫌弃这个丑,宁愿用吃掉果肉的玻璃瓶装水也不买这个),圆珠笔和信封信纸,邮票要到邮局去买,还有桃酥豌豆子黄桃罐头,牙膏牙刷毛巾香皂都给买了,价格太低廉有点控制不住手,最要紧是她觉得自己啥都缺,不过最终也没买太多,不是钱不够而是票不够,斜挎包也装不下太多东西。
这么爽快的顾客不多见,但售货员也没说什么,他们供销社售货员的工资又不跟业绩挂钩,顾客买多买少都没影响,而且这十里八乡基本都是往这儿买东西,只有紧俏缺货,还没有卖不出去,这也是售货员态度如此高傲的原因,家里有亲戚是供销社售货员,那是顶顶有面子的事,他们有优先选货的权利,还有不要票买‘残缺品’的好福利,谁不想巴结着,而能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小伙子和大闺女都大妈大婶相亲市场的优质对象。
买完东西姜可可往邮局去买邮票,原身留下来的邮票不多,每个月都有写信回去,刚到那月原身一次性写了三封信。不过姜可可买邮票不是为了多多写信回家,而是为了投稿赚钱。
原身的父母并没有亏待她,他们俩都是高级研究员,工资不菲,每月寄来的钱都够城里一家五口一月花销,农村一家四口一年收入,现在姜可可身上就有两三百零用钱,家里更是放着张小千块的存折,这些数额这个年代很多农村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然而,了解大概剧情的姜可可依旧没有安全感,因为她记得原身最后的凄凉下场,父母不是亲生的,众叛亲离,横死街头,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她也不知道怎么查出父母不是亲生的这一点,众叛亲离估计是中途太过作死,横死街头这个可能性就很多了,但不管怎样,很显然她后期是会失去父母这个靠山,万事得靠自己的,那么在那之前,她就得找好后路,尽量养活自己。
做农活养活自己不太可能,做生意还没改革开放,她也不擅长,黑市买卖就更不用说了,分分钟被抓的事,而且她记得原著女主就是靠黑市攒了一笔发家致富钱的,她要是也去黑市不准得碰上女主,到时候产生啥误会或者什么的就不好了。
所以思来想去,她唯一能做的还是本职——写小说和画漫画。不过当前国内漫画行业几近消退,要在七八年之后才开始复苏繁荣起来,而且那时候似乎是连环画为主,主题大多是歌颂和讽刺,较为贴近现实贴近民生,而她不擅长这方面题材的创作,现在也没有她能买到的相应漫画杂志,插画画了也不知往哪里投,所以姜可可先暂时放弃了画漫画,直接选择写小说。
爱你哟订阅的大宝贝们江寄余到这地点下乡是为了暗中照顾他的外祖父母,若是让村民知道他跟外祖父母的关系,别说照顾,就是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姜可可还记得原著读者说过关于江寄余成为反派的原因,就是当初原身将这消息散播出来,所有的村民和知青都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是谁给举报到镇上革委会去,革委会来人给江寄余关到小黑屋审核,还将莫教授夫妇再次拉出来游村批斗,经此一遭,本来身体不好的莫教授夫妇更是大病一场,后来早早去世了。而江寄余更是从此黑化,心底的善良都被磨灭,以后更是迁怒女主,给女主发家致富的路上添了不少麻烦,好几次都差点出事。
对于这件事,姜可可觉得原身有错,但女主也逃不了干系。原身可以说很小就在国外生活,对国内政治环境不是很了解,很难想象她爆出江寄余和莫教授关系会有什么后果,可女主是经历过那个风雨飘摇年代的,对政治环境是敏感而清楚的才是,然而她却没有阻止原身的行为,还推波助澜,为了自己的理由而殃及无辜,这点姜可可怎么都是认可不来的。
因此,翻查记忆的姜可可对林思然也贴了个‘危险人物’的标签,愣不登地被她在身后一喊,还吓了一跳,整个人靠在门板上,看着林思然的眼神露着害怕仓惶,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眼眶还红彤彤的。
林思然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呢,不过她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姜可可红彤彤的眼睛上,“你眼睛怎么回事?哭过了?”又联想到这夜色,一个猜想在脑海中涌起,“你是不是被人……那个了?不要怕,来告诉表姐,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神色有些隐秘的兴奋,又有些鄙夷,还夹杂着一丝担忧,复杂得很。
姜可可没听明白,“你说什么?”话落脑子也转过弯了,当即有些恼怒,“没有!你想什么呢!”
这一上来没问清就给人盖这帽子,简直是太过分了。
林思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再次确认道,“真没有发生什么事?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想家了,心里难受。”姜可可扯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又转移话题,“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
林思然眼神躲闪了下,“没有,李婶子她腿摔了,我正好路过,给帮着送去镇上一趟,这才回来晚了……这天也晚了我先洗漱去了,你要是要洗待会自己往灶里加点柴加点水就成啊,我先去了。”说罢就往屋里走了,像是怕被追问似的。
姜可可不明所以,也没心思去猜林思然的想法,能结束话题更好,她现在身心俱惫,压根不想再去面对女主,抬脚就按着记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知青宿舍分了好几个房间,姜可可没跟林思然住一间,原身来下乡的时候林思然住的宿舍已经满员了,林思然又不愿搬到空宿舍和她一块住,此事便作罢。
现在她跟另外两个同批来的知青和早先来的两个知青住在一块,狭长深纵型的屋子,一排摆三张床板,其中一张没人住的床板就用来堆放行李,空间拥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其他几个知青还没睡,聊天写信的都有,见她进来还看了她一眼,不过大部分人也只是瞥一眼,只有老好人赵志红问了句她怎么这么晚回来,桌上那一海碗红薯饭是留给她的。
煤油灯光线暗,姜可可又低着头,赵志红便没发现她发红的眼,即使发现大概也不会问什么,她不是会戳人伤心事的人,也是怵姜可可的性格,怕惹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