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知府缩在弓箭手的身后,正准备下令放箭,突然听到燕孤云的声音,不禁一愣,只觉这声音好熟,竟像是燕公子。
“你、你是燕公子?”他从弓箭手后面探出头来,对着下方张望,然后吃惊地叫了出来。
“燕公子,墨大侠,你二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满是惊异,想破头也破不明白,自己这冰窖又是怎么得罪了这二人,尤其是那墨白,自己给他准备了十套家具他不去砸,反倒跑到这冰窖里,把所有的藏冰给砸成了碎块。
他虽然想不明白,但看到是他二人之后,反倒松了口气,忙挥了挥手,斥道:“收箭,收箭,把武器通通给本府收起来,这二位是墨大侠和燕公子,是自己人,不是贼人。”
弓箭手们忙纷纷撤箭,官差们也都还刀入鞘,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人?自己人还跑到知府大人的冰窖里来,将大人的藏冰全都毁了?
“葛四!啊,下面那人是葛四!知府大人,您快瞧,葛四死了,葛四被这二人给杀死了!”
突然,一名官差伸手指着冰块中的那具尸体,失声叫道。
他眼尖,借着火把闪烁的光芒,一下子看到了那具无名尸体的脸,登时认了出来。
听他一叫,所有人再次兵刃出鞘,一脸敌意地盯着墨白和燕孤云二人。
就连侯知府都很意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转眼去瞧墨白和燕孤云,一双怀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转,终于忍不住问道:
“请问二位大侠,这葛四是因何事得罪了二位,以至于二位要出手取了他的性命?还、还将他弄成这般模样?”
那尸体身上光洁溜溜的模样,全都落进了众人的眼底,官差们人人脸露悲愤和憎恨之色,对墨白和燕孤云怒目而视。
杀人不要紧,可为什么杀了人之后,还要剥了他的衣服,让他这样不知羞耻地曝露于众人之前?连死去的人都羞辱,这二人还是人吗?简直连禽兽也不如!
“葛四?你们说这人叫葛四?你们识得他?他是谁?”燕孤云听了众官差的话,眼中一亮,脱口问道。
“呸!我们不和你这杀人凶手说话,你杀了葛四,就等着为他偿命吧!”一名官差对着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知府大人,快下令吧,杀了这二人,为葛四报仇!”众人齐声叫道。
侯知府却目光闪烁,一双深沉的眸子在墨白和燕孤云脸上转来转去,却一直没有下令。
他也认为是墨白和燕孤云二人杀了葛四,可是他更清楚,自己带来的这所有人,加上自己,都不是墨白一个人的对手。
如果他下令,那死的不是别人,只会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可是如他不下令拿人,就会让所有人瞧他不起。
他这个知府大人连杀人凶手都不去捉,他以后在下属面前,又有何威信可言?
侯知府左右为难,他只希望墨白和燕孤云能开口说上一句:人不是我们杀的。
那他就可以借坡下驴。
可墨白却仰起了下巴,一脸讥诮,燕孤云则嘴角微勾,似乎在冷笑。
第1103章杀人偿命
燕孤云听出来墨白有怀疑自己的意思,赶紧为自己辩解,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墨白十有八九会怀疑是自己杀害了大师兄,然后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陷井引他前来。
像他们做杀手的,疑心比之常人要重上百倍,他们根本不会去轻易相信别人的说话。
如果让十七师兄对自己起了戒心,那他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利用十七师兄的信任去复仇了。
他这一番话倒也有理有据,说得条理分明。
墨白虽然满心疑惑不解,还是慢慢地松开了燕孤云的衣襟,只是仍然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发誓,你没有说谎?”
他们杀手,最重视的就是誓言。
“我发誓,我发誓!我燕孤云对天立誓,大师兄之事我对十七师兄绝对没有半句谎言,如果我要是说假话,就让我燕孤云不得好死,死后永堕十八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燕孤云马上举起右手,郑重地起了一个誓。
他也相信誓言必诺,所以起誓之时,特意加了一句,“大师兄之事”他并未说谎,至于其他的事么……就不在其中了。
所以这个誓他发得极是虔诚,没有半分作伪。
墨白看着他的双眼,登时便信了,他相信燕孤云就算有胆子骗自己,也没胆子立下这样一个假誓。
“这尸体不是大师兄,那大师兄去了哪里?”墨白已经把整块麻袋扯开,露出麻袋里的尸体来。
这具尸体被剥得光洁溜溜的,不着半缕,只能看出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的陌生的男人,却分不出来他的身份。
墨白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绝不会是大师兄。
“……”燕孤云盯着眼前的尸体,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他心中的惊诧要远比墨白更甚。
因为大师兄的尸体是他亲手装进麻袋里的,当时大师兄还好端端地穿着衣服,他对大师兄那样敬重,又怎么会在大师兄死后,剥去他的衣衫呢?
可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奇怪了。
大师兄的尸体不见了,麻袋里面的却是一具不穿衣服的男人尸体……
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下意识地把大拇指伸进了嘴里,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痛叫一声。
他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墨白好气又好笑,但也由此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他不是大师兄,他绝对不是大师兄。”燕孤云喃喃地道。
眼前这具尸体一身粗皮糙肉,骨节粗大,身量明显比大师兄要短要矮,更不可能是有人在这尸体的脸上易了容。
“废话,他当然不是大师兄。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师兄呢?”墨白紧紧盯着燕孤云的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燕孤云一脸迷茫地摇着头,他忍不住蹲了下去,摸着麻袋口的绳结,呐呐地道:“这绳结是我亲手打上去的,除了我,没人会打这种绳结,可是袋子里的尸体,怎么会不是大师兄呢?”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伸出手去拼命地挠头,后脑勺都快让他挠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