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圆木上的两个人猝不及防,立足不定,“扑通”、“扑通”两声,两个人一先一后,掉进了河里。
“该死的!”墨白第一个从水里钻出头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咒骂道。
也不知道是在骂那顺水漂得越来越远的巨木,还是骂那块水里的暗石,更或是在骂害得他分心掉进了河里的小七。
他最讨厌身上湿淋淋的感觉,除了洗澡,他向来喜欢身上干爽爽的,可是现在……他整个人泡在河水里,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就没有一个干的地方。
“七兄?七兄?姓君的?姓君的臭小子?你要是没淹死,就给我吱一声!”墨白被湍急的河流推得直向下漂去,他双臂奋力划水,努力从水面上浮出头来,四面张望,一边大声叫着小七。
河面上只有奔腾的水花和溅起来的泡沫,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漂来的烂树枯枝,就是没看到小七冒出头来。
“该死的,不会是真的淹死了吧?”墨白心里直犯嘀咕,想起先前小七在河底像游鱼一样的速度,他又放下了心,“这小子的水性比我好得多,我都淹不死,他更不会有事。”
“呃,不对不对!就算他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急流里闭这么久的气,更何况刚才事发突然,就连我都毫没防备,一下子栽进了水里,根本没来得及吸气,那姓君的小子一直神不守舍的,可别真的出事了才好。”
墨白越想越是担心,他运起内力,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七兄!君……君……姓君的!君小七!”
他想叫小七的名字,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知道他东黎朝的皇姓为君姓,又听得若水一直叫他小七。
可自己一个大男人叫他小七实在是太娘,索性就给他起了个君小七的浑名,放开喉咙,大叫起来。
他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小七的应答,河面上更是半条人影也没有,不由得越加担心,双臂拼命划水,嗓子都要喊哑了。
“君小七!你最好别给老子出事,要不然老子救了她出来,你却挂了,你让老子怎么向她交待!”
墨白虽然全身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汗来,小七在水下呆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危险。
他虽然也很想像小七不久前那样,潜下河去看个究竟,可是他却没有小七那样精熟的水性,加上现在河流湍急,水下暗涌激荡,危机层出不穷,他要是敢潜水,说不定最先被淹死的人,会是他!
“怎么君小七这么久还没冒头,不会是被水鬼抓住脚了吧?”
墨白自言自语,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全部呼了出来,决定不顾一切,沉下水去探个究竟。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脚踝处一紧,像是被水草缠了个正着,心中一惊,连喝了两口河水。
他水性本就不精,仗着功力精纯,这才在水里支撑了这么久,这时突然被水草缠住了脚,心中越来越慌,拼命挣扎起来,哪知道那水草缠得极紧,他怎么也挣扎不脱,惊慌之下,又是几口河水入肚。
“不是吧?难道老子这条命今天要交待在这里?老子杀人如麻,没想到居然最后会是这么个死法,居然是被河水给淹死,做个淹死鬼,可真是没趣得很。”
墨白嘴里念念叨叨,可实际上却是在奋力求生。
他一生之中遇到过的凶险,不知道比此时多出多少倍,可全都化险为夷。
他墨白不信天,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他相信只要他不想死,任是谁,也别想拿了他这条命去,就算是老天爷也不可以!
墨白将全力的劲力都送到了双腿之上,然后两腿用力急蹬,心道就算是韧性再足的水草,吃了自己这一蹬,也一定会断裂开来。
虽然说在水中,他的劲力只保留了五成,但这五成的劲力已经足够了。
哪知道他一蹬之下,就像是蹬在了空处,不但没有甩脱那水草,反而觉得那水草用力一拉,竟然将他整个人扯下了水去。
第1021章折戟沉江
“七兄,小心!”
墨白突然看到小七身体摇晃,对着河水栽倒下去,大吃一惊。
他手疾眼快,飞快地伸手抓住小七的右臂,将他险些跌进了河里的身体提了起来,饶是他出手极快,小七的半边衣衫已经被流水打湿。
小七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眼眸却变得一片乌黑,深邃得像幽蓝的夜空,他的嘴唇颤抖着,心像被尖刀剜着一样疼痛如割。
如果不是墨白牢牢扶住了他,他肯定会再次跌进水里去。
他闭了闭眼,满心满意的全是绝望。
祈言!祈言!
他心中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
你放了她!放了她!
你的仇、你的怨,都冲着我来!只要你放了她,我这条命就交给你,完完全全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祈言,你听到了吗!
“七兄,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墨白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小七。
小七的神情太奇怪了,就在刚才还莫名的激动,突然之间,好像就变得万念俱灰。
虽然他们只是发现了若水的一片衣襟,但这不正说明了,他们现在所走的水路就是正确的道路吗?
他应该是满心希望,而不该是一脸绝望啊!
墨白的右手牢牢抓着小七的胳膊,感觉到小七在剧烈地颤抖着,全身都在抖。
他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怎会在这个时候,无巧不巧的生起病来?
墨白的目光落在小七的脸上,心头登时一震。
小七的眼中满满的全是恐惧。
他是在害怕!
害怕得在发抖!
墨白就惊呆了,他对小七之间亦敌亦友,对小七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对方和自己的性子倒是十分相近,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不肯服人,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儿。
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还要在塌下来的天上再捅个大窟窿。
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害怕?
除非是……除非是他最在意的人遭到了不幸!
墨白的心重重地一震,全身像浸在了冰湖里,也开始禁不住地发起抖来。
“七、七兄,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的舌尖也在发抖,看到小七苍白的没了血色的脸,他脸上的血色也消失了,变得像雪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