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拦门

锦绣人间 十七纬 3561 字 2024-04-23

在这里等着他过来,迎她做自己的新娘子。

这辈子唯一的新娘子。

他笑了。

一时间,像一轮旭阳,顿时照亮了整间屋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认真的看着他,丫头们互相眨眼睛,示意大家注意这令人难忘的一刻。

朱信之缓缓走到裴谢堂的跟前。

然后,他弯下腰,并没有急着去背他的新娘子,而是无比温柔、无比神圣的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红盖头,像是在亲。吻绝世珍宝。

阳光从他的脸上打下,这一幕美得像一幅画卷,令人心生向往。

篮子流下了喜悦的眼泪,捂住嘴。巴哭倒在雾儿的箭头,但是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停不下来,一双眼睛更是眨都不眨的看着这一幕。

小姐……很幸福!

这就够了!

隔着红盖头,裴谢堂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朱信之靠了过来,但并未背起自己。缓了一缓,便觉温热的呼吸打在额头上,顿时,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在亲。吻自己呢。

她心情很复杂,握着苹果的手更紧了几分,红盖头下,一双眼睛不停的眨着,不安又局促。

还有几分害羞。

朱信之停了停,直起腰来时,她听见他在耳边说:“成阴,你这样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

想来,红盖头下的容颜更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这是他的妻。

朱信之得意的笑了起来,一手揽着裴谢堂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盖,一用力,便将裴谢堂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啊!”

婢女们惊讶的喊了一声,喜娘也是惊得呆了。

素来只有背新娘子出门的,还没见过抱新娘子出门的,新郎官这是得多迫不及待呀。她连提醒都忘了,等反应过来时,朱信之已抱着裴谢堂跨出了满江庭的屋子,走到了院子里。喜娘抿唇一笑,小两口恩爱,她才不做这个坏人,忙小碎步跟了上去。

“王爷,你高兴吗?”看不见他的人,但听见他呼吸急。促,裴谢堂忍不住问。

朱信之低声说:“高兴。”

“高兴什么呢?”裴谢堂存了心要套问他的情话,不怀好意的追问:“是不是高兴终于娶到我了,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男人把我抢走了?”

“为民除害。”朱信之哼哼。

但语气轻快,谁都听得出来心情好到炸裂。

“撒谎。”于是,裴谢堂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朱信之没答话,只裴谢堂听着耳边的风越来越大,想来,他加大了步子。

她没看见,自打见到她,那张僵硬笑着的脸颊就如同春风吹开了寒冰,潺潺泉水滋润万物,让人看了浑身舒坦。待听到她说话,一双眼眸更似春花娇俏、碧水留情,处处皆是动人。

立即,就有人喜悦的喊了一嗓子:“王府的迎亲队伍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纷纷往谢家门前走去,要亲眼目睹这一场盛大的婚礼——万年老光混,淮安王爷娶妻啊,这位素来不近女色的王爷,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这些宾客大多是朝廷重臣,不由都翘首以盼,比嫁女儿的正主谢遗江还高兴呢。

谢遗江被人簇拥着出了正厅,便站在门口等候朱信之。

只见长长的京都大道上,两侧的行人自觉回避,一行队伍浩浩汤汤的从远处走了过来。当先一人高头大马,身下的黑骏马神采奕奕,马背上的青年男子神色飞扬,一身玄色喜服,头戴冠玉,容色倾国,他一路行来,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一一拱手回应。可能是不习惯被大家这样盯着,薄唇抿着,有点僵硬的笑。

谢家等着的众人大多都见惯了他温吞的模样,也见过他在朝廷上舌利如刀的犀利,他平日里从不穿官服,一身素白袍子,显得容颜很淡。这乍然间穿着如此正式的喜服,玄色的意料很衬托他的皮肤,显得十分精神利落。

好一个风采怡人的俊才!

众人纷纷感叹着,露出惊叹的神色,目睹他一一招呼着走到谢家门前来。

朱信之翻身下马。

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唢呐声没停,继而响起来的是迎亲的鞭炮声。

飘摆的烟雾中,朱信之向谢遗江做了个揖,谢遗江还了一个礼,花轿就在朱信之的身后停了下来。淮安王府前来迎亲的队伍都整顿好后,孤鹜和长天带着人,浩浩汤汤的跟在朱信之的后面。

朱信之一路被簇拥着往满江庭去。

“王爷真是好俊朗!”

“皇族显赫,王爷一点架子都没有,说三小姐命好还真不是盖的!嫁给王爷,以后就飞黄腾达了!”

“但我听说,王爷这么多年不娶妻,说不定有什么隐疾……”

“嗨,谁在乎呢,只要能进得了淮安王府的大门,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谢家什么人家,淮安王爷是什么人,没得比。”

是啊,只要能进去那扇门,便是好多人求不来的奢望了!

众人议论声中,朱信之只能装作听不见,绷着僵硬的笑容,被大家一路拥护着去到满江庭。

满江庭外静悄悄的,喜娘刚刚来过,替裴谢堂梳了头发,说了不少嘱咐的话语: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喜娘一边梳着傅容月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放下梳子后,仍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年轻,这一头头发又滑又亮,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哩!”

裴谢堂但笑不语。

她有没有福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场婚姻注定是有头无尾的。等到真相解开的那一天,后果,要么,她承担不起,要么,朱信之承担不起。不管是哪一种,总归都是最坏的结局,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了。

这些,不过一场仪式,放在心上就是庸人自扰。

篮子却喜滋滋的谢了喜娘,送上了红包后,小心翼翼的将红盖头盖在了裴谢堂的头上。那金凤成祥的头饰格外沉重又高。耸,红盖头一压上去,裴谢堂就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跟着矮了一截,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句:“篮子,好重!”

“小姐忍着吧。”篮子笑着说:“王爷就快来了,到了淮安王府,这些东西就能先去了。”

“好。”裴谢堂答应着,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